无数鬼影在空中飘飞,邪灵哭泣摄人心智。
林泽左手将长剑横于胸前抽出剑身,浪白般的光影浸着丝丝霜寒。剑指长夜,他口中似在低声念着剑诀,一双眼中尽是少年侠气,剑身随着他的注视,刹那间白光大盛,如狂龙出渊,直冲云霄,周身数十尺内皆被白光笼罩。
“躲在我身后!”林泽突然说道。
柳念十赶紧躲到了林泽的身后,纤葱细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襟。
霎时间,白光更盛,所及之处皆生剑影,没有任何的死角,无数剑影向夜空中的魅影刺去。
魅影遇到剑光便随之消散,片刻后,夜空又恢复了深邃与平静,院子中逐渐走出来了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帽子立的高高的,消瘦的脸庞上仿佛裸露着颧骨,双目似深非深、似浅非浅,宛如黑白无常合体一般,看上去十分的渗人。右手中一支判官笔半截藏在袖子之中,左手握着一只银勾,形状十分奇异。
道袍男子并没有张口,却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仿佛是男子的腹语。那语气咬牙切齿,声音十分的猥琐难听:“又是一个使唤剑的,我最恨用剑的了!”
林泽默不作声,只是把剑再次横在了身前一尺半的位置,准备随时应变克制敌人。
道袍男子突然将判官笔挥舞过来,左手的银勾也随着判官笔向林泽的脸勾去。林泽一把推开柳念十,举剑横挡两下,却不想那男子动作敏捷且路数奇特,直逼得他步步后退。
判官笔与银勾虽短,但与之交锋却是十分的凶险。林泽把握住机会便纵身跳开拉开距离,口念剑诀,白光万丈。他猛地挥出几剑,几道剑芒劈向道袍男子,可那男子竟十分迅速的微微侧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每一道剑影。
再念剑诀,一道金光符阵再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墙向道袍男子压去。却不想,那道袍男子轻轻用判官笔点了几下便化解了符阵,继续向前与林泽缠斗在一起。
林泽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举剑抵挡,随机应变,以招拆招。但他心中深知,再如此缠斗下去,恐会发生意外。
缠斗半晌,林泽眉头紧锁仍是想不出破解之法,额头上点点汗珠打湿头发。而就在他分心之时,那道袍男子一把勾住了长剑的剑镗,而右手的判官笔也重重的砸在了剑镗之上。
道袍男子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他放弃了攻势猛地俯身扑去,使劲将剑身向下猛压,竟似乎就是要扑在地上。
忽然,一道血影从那道袍男子的背上跃起,夜色之下看不清到底是人还是兽,只见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扑向林泽。
林泽忽然一惊,可还未及长剑抽身,那血影却已经扑倒了他的胳膊上。他猛地想把那道血影甩开,而胳膊上、前胸上却也已经被抓出数道血痕,怀中的金钗也在慌乱中掉落在地上,露出一抹闪亮的光泽。
那血影摔落在地上,忽然一阵恐惧,惊道:“是那女人的钗!是那女人的钗!”
借着浅浅的剑芒看去,那血影竟是个只有上半身的人,一张圆盘似的大脸沾满了血腥,黑色衣着藏着身子,看上去好像只有一张血脸一般。
林泽忽然反应了过来,那血影声音猥琐难听,其实他一直借着夜色藏在道袍男子的背上等待进攻的时机。
见林泽受伤,柳念十忽然冲过来,挡在了林泽的身前,手中一对短刃红芒极盛,满是怒焰。
那血影又是一阵惊慌,对道袍男子说道:“是那女人的剑!是那女人的剑!那个女人又回来了!”
听那血影这么说,柳念十和林泽都是一怔。
道袍男子缓缓起身,说道:“你怕什么?那女人和那道士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只是两个初入江湖的小娃娃!”
道袍男子虽然也是长相丑陋,可声音却是十分的温厚,他拿着判官笔和银勾望着林泽和柳念十。
“我怎能不怕,二十几年前那道士一剑斩断的又不是你的双腿!”
“这女娃娃手执‘缘炽’,想必定是和那女人有些许的关系。你若心中仍有顾虑,今日我替你报了仇便是。”
说着,道袍男子挥舞着判官笔,又与柳念十缠斗在了一起。道袍男子本就难缠,而柳念十修为尚浅,一时间招架起来更是吃力。
林泽缓缓坐下,捡起金钗吹了吹尘土放在了怀中,合上剑鞘将长剑平放在两膝上,闭目凝神,不动分毫。
那血影似乎十分忌惮林泽手中的长剑,一时间不敢上前。只故意地向道袍男子和柳念十喊道:“师弟啊!这小子伤得不轻,我马上就喝光这小子的血,用来祭奠我失去的双腿。”
柳念十招架起来本就吃力,又听那血影这么说,一时间更是乱了方寸。道袍男子趁机用判官笔把柳念十打翻在地,回过身一只胳膊将那半个身子的血影慢慢抱起向林泽走去。
林泽只静坐在地上,不做声更不动弹身体。
忽然,柳念十猛扑过去伸出双臂挡在林泽身前,她紧皱着眉毛说道:“你我仇怨与他无关。你要喝血便喝我的吧!”
林泽忽然一怔,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身前的柳念十,渐渐泛白的嘴唇欲言又止。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今日也真是大快人心,不光能喝到这么年轻的血,还报了二十多年的大仇!和二十多年前的场景完全不同,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那血影狂笑着说道,声音更是嘶哑刺耳般的难听。
夜色下,道袍男子和血影慢慢靠近,林泽的手又慢慢地放在了剑柄之上,宛如夜鹰一般静静地注视着道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