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青青,柳丝万条,飞絮如雪。厚重的长安城,隐隐藏着一抹柔情。
在中房放好行李后,左易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一根滑石笔和几张木纸去记录各处的建筑风格与卯榫结构。虽然在他父亲留下的图纸里有很多关于长安城的记录,但眼前的一切对左易来说依旧有太多的新奇。世界比左易想象中的大,就像是哪怕云潮宫比长安城还辉煌,但与之相比依旧是小了一些格局。
灯火万家,等左易回到行馆的时候,夜色渐深。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左易起身打开了门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弓着身子的老和尚颤颤巍巍的推开了一间不远的房门走了进去。
见再没有了动静,左易便回到房里。他缓缓推开了一扇窗,窗外便是一棵柳树,些许柳絮洋洋洒洒的飘进屋中。
他长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一句:“明月清风,如此甚好。”回过身,低下头,便继续仔细的临摹着他的图纸。
半个时辰过后。
“哒哒哒,哒哒哒。”
左易打开房门一看,是其他五个人来看他了。
“我就说这老板就是骗人,这中房显得也太过狭窄了。”敖稚探进脑袋,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也还好啊!干干净净的,而且还很僻静。”小痴顽皮的点了点敖稚的肩膀,说道:“其实我觉得这间房特别适合你,谁让你话这么多。”
左易心中忽然一惊,缓缓移步让众人进入房间,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敖凌说道:“我们六人同行,如今你被分开,我心里放不下,只好过来看看。”
敖灿看到桌上的画纸,说道:“先生真是一个痴迷之人,今日初到长安便开始记录所见,真是让人佩服。”
左易回答道:“灿兄取笑了,楼阁亭台本就是我一生所爱,不如此,一生又能怎样!”
敖稚、敖凌、小痴、敖灿四人都已进入了房间,只有敖劫迟疑半步。众人此时才发现,敖劫眉头紧锁,手中已然不知何时祭出一柄短刃三叉戟。
只见敖劫轻轻道了一声:“有妖气!”
与此同时,窗外一阵树叶摩挲的声音传入屋中,敖劫应声从窗户追了出去。众人此时都是一惊,顷刻间,敖劫身影已然不见,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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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追了几十里,至郊外的一个寒潭处,那身影忽然凭空消失、不知去向。敖劫缓缓的向眼前的寒潭走去。
月光下,朦朦胧胧,淡了星辰,醉了清风。
敖劫脚下,放着几件薄衫。寒潭中,赫然眼前的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生得一张鹅蛋脸,面颊微红,妩媚至极。
“竟是你!”敖劫说道。
“是我,怎么了?”柳十娘浅浅的说道。
敖劫厉声质问,说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柳十娘微微一笑,面颊更加红了,说道:“你这是何意,不该是我问你,你究竟有何目的么!你这歹人,偷看别人洗澡,看了就看了,怎么还强词夺理。”
敖劫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一动也不动。
见敖劫又不说话,又不走,柳十娘竟径直的站起了身来。香肩雪白,青丝垂垂。敖劫终于闭上双目、转过身去。
柳十娘慢慢的走到了潭边,一只纤细雪白的腿轻轻的挑起了地上的衣衫卷在了身上。她轻声的在敖劫耳边说道:“你不走,我可该走了,我可没功夫陪你。”
敖劫低声说道:“你是妖!”
“妖就都该死么?”柳十娘轻声说道:“更何况,你又何尝不是。”
“我是龙!自然不同。”敖劫咬着牙低声回应。
柳十娘冷哼一声,依旧妩媚的在敖劫耳边说道:“你仔细想,你真的是么?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夜色微冷,柳十娘不露声色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剩敖劫一个人影伫立在寒潭旁边,寒潭中,敖劫的倒影轻轻摇晃,再深些看,其中是无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