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我又见证了一个妃子的离世，看着她凄惨痴傻的模样。我的心中警铃大作，我告诫自己一定不要爱上皇帝。忽然又感觉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今日之她，未尝不是明日之我。我好想回家。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了。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我爱的人是不是已经生孩子了？像他那样美好的人，孩子一定会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皇后娘娘走后，这宫中还有谁？能让我惦记呢。皇帝希望你永远不要注意到我。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在深宫生活。我不妄想什么攀上枝头做凤凰。也不妄想与皇帝白头偕老。我知道自己没那个分量，更没那个本事。我只想和皇后娘娘过好接下来的日子。皇后娘娘28岁，皇帝已经30岁了。可我上次见他，他却依旧那样俊朗。只是我相貌平庸，他并看不见我。我很开心，因为这样他就注意不到我，我就不会成为众矢之地。

我在宫里还有一个好朋友。也和我一样不受宠，只不过她还是贵人。同我一样，进宫前已经许了亲事，但是因为是家中长女，不得不进宫。我们两个宫殿挨得很近，所以有一段时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我和皇后娘娘比较亲近。她便不再同我交往，因为她不想引人注目。一个月后传来她病危的消息，我赶紧匆匆忙忙去见她。到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没有力气的躺在床上。见我来了，便支开下人同我讲话。

“我从小就有一个未婚夫。指腹为婚的那种。他是将军之子。生来就很霸气。我好喜欢他的。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同他说。我喜欢他。那时候还太小，总以为喜欢不能表露。于是越喜欢我就对他越冷漠。可是如今我已经是见他一面都不能了。3日前他死在了战场上。这些日子我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这些话总该有个人知道。我不想一辈子活的不明不白。翠翠，你明白我吗？”

“我明白，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一直埋在心里。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他了。因为他已经娶妻生子。我和他已经分道扬镳，再回不到从前了。但是，阿弥，你现在就要去找他了。下辈子再也不要入宫。下辈子一定要和你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再也不用在宫里受苦了。若非妃子不能自戕，我早就去寻死了。”

她听完我的话，笑了笑。安然的闭上了眼。再没有了气息。我知道她这是解脱了。没有一丝痛苦的解脱了。只留下我这个囚鸟。我说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呀。可惜她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但我为她高兴。因为她去见他心爱的人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终得见。我垂下眼睛，用一种遗憾的语气嘱咐她：“阿弥，幸福吧。”

宫殿失去了主人。仿佛叹了一口气。却不伤心。因为下一个主人即将搬进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