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
“莫学长,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顾念念红着脸认真的给他。
“谢谢,”莫流年打开袋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西街那边的红豆包?”
“嘘,秘密。”顾念念高兴地跑开。
顾念安在位置上静静看书,眼神却一直放在莫流年的身上。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她也满足了。
宿舍里,顾念安坐在椅子上预习明天教授要讲的课,躺着玩手机的顾念念忽然出声: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西街的红豆包?”
“我就随口给你推荐的,他还真的喜欢啊。”顾念安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精准到西街包道这家店?”她的语气中是质问。
“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反正可以拉近你和他的关系就好了。”顾念安皱眉。
“你是不是又想抢走我的东西!”顾念念忽然暴起,用力将枕头向顾念安砸去,眼神里全是戾气。
顾念安也不躲,软软的枕头对她也没有什么伤害,站起身一把将白色药片塞进她嘴里,“冷静下来了?”
顾念念轻轻点头,又恢复了她先前的可爱。顾念安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放心…姐姐会帮你的…”
“嗯…不许喜欢他…”顾念念一下子来了睡意,直接睡觉了。
“…好”顾念安回答,她知道顾念念差不多睡着了,与其说是回答给她听,更像在告诫自己。
钢琴的奏鸣声,顾念安怕打扰她,拿手机到阳台关好门。
“有什么事?”
夜风缓缓吹过,顾念安胶成一团的大脑也清醒了很多。她靠在阳台,望着校园里幽暗的走道。
“大学四年,怎么一次电话都不给我打?还处处躲着我?”声音的主人有些落寞和气愤。
“你在许亦那?你醉了。”顾念安的声音淡淡的,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心里的担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三年前的表白,你到现在也不肯同意吗?”莫流年不顾她的言语,他只想要个答案。
“嗯。”你适合更好的,顾念安想着,看了一眼熟睡顾念念。
“那…做朋友,不行吗?”明明是问她,声音里却多了些请求的意味。
“不行。”执念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下,藏在心底也有苏醒的一天啊,我怕我先藏不住。
大四毕业典礼的前一周
“姐姐陪我去喝奶茶好不好?”顾念念抱住她的手撒娇。
“好吧。”
当顾念念拉着她穿过两条大街的时候,顾念安已经知道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只是当她看到莫流年的时候,她承认,她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可是顾念念明显没注意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直接笑吟吟地和莫流年打招呼,“莫学长好巧,你也来喝奶茶啊!”
门口,穿着一身白裙的顾念念活泼可爱,和身边穿着黑色大衣冷艳的顾念安形成了两道不同的风景线。
“她是你姐姐?”莫流年脸色有些低沉。
“嗯,不过是堂姐堂妹,你看我和姐姐都不像。”顾念念拉住顾念安的手臂坐过去,菜单也不看就点,“三杯珍珠奶茶,不对,有一杯不要珍珠!”
“你也不喝珍珠?”莫流年努力不看向顾念安。
“给你点的~”顾念念把没有的那一杯递给他。
都是你告诉她的吧,所以她才知道我爱吃什么,给我买;对什么过敏,聚会时提醒我,莫流年接过来看向顾念安。
他坐得很近,一米不到的距离让他眼中的悲怨被顾念安看得更清楚。
顾念安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她听到了自己平静表情下澎湃的心跳。
“姐姐你们认识?”顾念念很不喜欢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都是硕士,他在隔壁教室,”顾念安轻咬着吸管,“普通同学而已。”
普通同学,也只有你能对着我说这么狠的话,莫流年苦笑。
“七年同窗算普通?表过白算同学?”莫流年直接将话挑白。
“你…”顾念安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会当着别人的面揭疤。
泼啦-水珠四溅,顾念安如冒出水面的美人鱼般,即使狼狈,容貌依旧惊呆数人。
莫流年没想到顾念念会这么直接动手,他只是想告诉顾念安自己喜欢她,让她别再把他推向别的女人而已。立即拿纸巾给顾念安擦脸。
“顾念安!你个骗子!”顾念念的尖叫惊醒众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跑了出去。
“走开!”顾念安推开他,将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水的液体擦掉,连忙跑出去追顾念念。
三天过去了,顾念念还是没有回家。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甜美的播音员声让顾父和顾母格外担心,像是一张张病危的通知书。
“都说了不要和你妹妹抢了!她有轻微的狂躁症你不知道啊!”
“念念她爸为救你都失踪了,都不能让一下她吗?”
“她要是不见了怎么办!快打电话啊!”
父母的哭声、骂声,全印在她脑海,像挥之不去的阴影,顾念安她心里也很难受啊!
137*******,顾念安按下熟悉的号码,那是她最少打却记得最深的,顾念念的另外一个号码。
“喂,姐姐?”顾念念的声音里没有别样的情绪,反而还有着丝丝笑意。
“回来,别闹了。”顾念安头疼地按着太阳穴,冰凉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我不要了,好不好?”
“十块钱。”她没钱打车了。
“嗯。”
眼泪早就模糊了她的眼睛,转账都按错了好几次,点成照片、视频。好不容易转账成功,顾念安早已在房间里哭到心绞痛。
当天下午,顾念念就回来了。莫流年也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在毕业典礼之前,和顾念念确立了关系。
在顾念念准备去参加典礼之前,她拉住了顾念安。
“姐姐,我知道你们认识的啦。”
“什么时候知道的?”顾念安已经心如死灰了。
“我拿枕头砸你那天,”顾念念轻抚她的脸庞,“我还没睡着,我听到了,是他吧?”
“嗯…”顾念安没想到她的演技又进步了。
“姐姐,谢谢你,”顾念念轻轻亲吻她的脸颊,谢谢你一直这么让着我,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爱,谢谢你把爱的他让给我,“英国公司那边的录取off已经到了哦,去吧。”
“嗯,放心,我机票都买好了,看你毕业就走。”顾念安轻拍着她的脑袋。手机定格了这一瞬间的美好,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和顾念念这么平静宁和地拍照了。
当天晚上,顾念安整理衣服时,电话响了。克罗地亚狂想曲,她给他设的专属铃声。
接,不接,接,不接…最后还是颤抖地按下接通,当作给自己最后的礼物吧。
“我看到了,墨。”莫流年此时正瘫痪地趴在电脑桌上,本来帅气的脸蛋已经成了国宝熊猫。
“你才是莫呢…”顾念安心头一颤。
“我看到了,在****里是不是?”莫流年缩小通话页面,各种的写作软件塞满了屏幕,如果点开来看,他只用来搜索了一个字,墨。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顾念安听到这,早就瘫坐在地板上捂嘴流泪了,她藏了那么多年的事他还是知道了。
“所以你…把我也让给她了?”语气中的是肯定,肯定到像一把尖刀,刺进自己的心里。
在顾念安十岁的时候,H城里有过一次连环绑架案,她也是其中被绑的其中一个。
黑暗的小黑屋里,被捆住手脚,冰冷潮湿的空气中掺杂着血腥味,念父的出现可以说是黑暗中的光亮。
可是,她活了,念父却下落不明了,她只是从十八层地狱走到了另一层地狱了而已。
顾念念的母亲受不了打击自杀身亡,她便住到了顾念安家里。因为心底的愧疚,顾念安的父母和顾念安可以说是把顾念念宠成了公主。
衣服、鞋子、玩具、第一名的宝座、漂亮的房间,她要的顾念安都让给她了,她没有的顾念安会帮她拿到。
包括莫流年。顾念念向她要的最后的礼物,就是让她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刚好就是莫流年。即使自己喜欢了他六年,她也还是把莫流年让给了顾念念。
告诉了她,莫流年的一切喜好、一切习惯,她用时间得来的消息,全部给顾念念了。
“嗯…”顾念安无声哽咽到喉咙都哑了。
“你给了她这么多,早就不欠了。”他心疼,心疼他爱的姑娘如此辛苦。
“都删了吧,那些写作软件…以后不会写了…”她怕他又执着地下载了一个又一个,再看到她不变的笔名。
“为何俯首称臣?”他运用了戏腔。
记得毕业的最后,他们演的最后一部戏剧,也是这样的古代场景。他们也就这么穿着古装,拍完了高中的毕业照。
“臣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顾念安压低声音,更加沙哑,真的就像古臣哭诉般。
“你就不怕我和她分手?”他已经很累了。
“你不会的,答应我,照顾好她。”顾念安打开窗台,风呼啸而入,“我家在七楼,说我自私也好,道德绑架也好,虽然我还不希望以这么丑陋的姿态离开。”
“…”他知道她的性子,他怕她真的会干出那种傻事,“…我答应。”
“嗯…”她趴在窗台上笑了,边哭边笑,以自己都嫌弃的狼狈模样。
两年后,秋天的风依旧很冷,莫流年和顾念念的婚礼到了。
“喂,流年,你电话,”伴郎将手机扔过去,“未知来电。”
“喂?”莫流年疑惑地接通。
电话那头静寂了一分钟,如若不是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会以为是那个无聊家伙的恶作剧。
“呐,听到伦敦的雨声了吗?”声音很熟悉很熟悉,轻轻的、淡淡的,是顾念安。
莫流年不知所措,顾念安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很喜欢伦敦,它很美。”
“还说一定要来看泰晤士河,好好逛一圈。”
“你们那边天气很好吧,没下雨,可是这边下雨好好看呐。”
“可是还是喜欢有你的伦敦。”
伦敦正下着小雨,还是有一艘木质的小船在波纹粼粼的河面上漂着。顾念安一身雪白的礼服站在船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岸上金发碧眼的英国人纷纷侧目。手上的伞根本就挡不住多少雨点,礼服的裙摆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我很想你…们。”不等他发言,她就直接挂了。
放下伞,雨丝迎面而来,冰冷得像她不再跳动的心脏。咔嗒,咔嗒-拆开手机,黑色的电话卡被她纤白的手指拿着,用力按压,被分成了两半,像她离开中国前的心。
噗通-只用过刚刚那一次的芯片掉落水中,溅起水花,她也该放下了。
顾念安在伦敦中河上的小船上提起礼服美美地转了个圈,像在与天地起舞,泪与雨浸满脸颊,在船上小心地翩翩起舞。
祝我亲爱的妹妹,还有我爱的你,新婚快乐,这支舞献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