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集市热闹非凡，街道上吆喝叫卖声不绝，看似是没有被疫情所影响。

冷凝一会儿看看脂粉，一会儿看看首饰，穿梭在各个摊位之中乐此不疲。

她素来最喜发钗，走到一家卖首饰的摊位前，拿起一只桃花样式的粉色簪子插在发髻之中，转身期盼地看着许宣。

“师兄，你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许宣看着这只发钗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白夭夭。自见她之时她就一身素衣，这桃花簪子精致却又淡雅倒与她相配。

只是，他心中有气。

昨夜晚饭过后，他让清风去邀她明日与他们一起赶集，清风却说她不在房中。他匆忙赶过去确实不见她的身影，就连那齐霄也不见了踪影。

今日早晨他为元明大师施针，似无意间问起他们的去向，元明大师只说齐霄向来行踪不定，他也不知他们去了何处。直到冷凝催着说怕误了时间，他也再没了等下去的理由。

好一个白夭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生洒脱。

冷凝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头上的发钗未发一言，只当他是不喜欢的。

也罢，她选这只桃花簪本就有意讨他欢欣，遂拔下那支换了一只牡丹样式的簪子。牡丹雍容华贵才是她所喜欢的，高高兴兴地付了钱拉着许宣往别处去逛。

昨日夜里她收到仙鹤的传音符让她速去蓬莱仙山一趟。她到时仙鹤早已在等她，只是白夭夭见她面色惨白，像是被法力高强之人所伤。

仙鹤见她前来，也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白夭夭面露担忧，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仙鹤姐姐，是何人将你所伤？”

仙鹤想起那日她去蓬莱后山摘药之时，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笼绕在山间，她循着那气息一路寻去，只见一团黑气围绕在无疾兰的周围。

“我四处看，却没有看到任何脚印。只是那团黑气让人感到恐惧，待我去查无疾兰根的时候，那团黑气涌向我，那股力量吞噬着我的元神，是百草仙君出现救下了我。”

“难道那无疾兰上的黑气是妖邪幻化而成？”

仙鹤摇头，那人用心何其歹毒，让人想来都后怕。他把无疾兰上的汁液滴落在花朵上，形成黑气，那黑气便是病源之所在，凡人沾上一点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白夭夭想起医馆那些死于瘟疫的村民表现出来的症状与仙鹤所言无异。

“莫不是凡间瘟疫之事与无疾兰根有关。”

“我叫你前来就是为了此事。”仙鹤也是无意间听百草仙君和白帝闲谈才知凡间有瘟疫发生，又听小白也在那处这才急忙找她前来。千年前她虽然不喜紫宣处处偏爱她，可是紫宣元神已灭，千年已过，她现在只心疼她千年等待，千年执着。

“只是极少有人知道无疾兰之根有剧毒却又能包治百病。”

“用根来炼制百病，可真是歹毒！”

“仙鹤姐姐你好好修养，等凡间事了，我再回来看你。”

也不待仙鹤反应她就隐身离去了，此事蹊跷还需和齐霄一同商议才是。

齐霄本就是奉白帝之命来此处寻找饕餮，现在白夭夭所言倒是证实了此事确实和饕餮脱不了干系。两人速去查探，直到次日才回来。白夭夭并不知赶集一事。

待她和齐霄回到医馆只觉医馆像是少了些什么，这才意识到许宣冷凝等人不在。

清风正在给村民喂药，见到白夭夭回来，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走到她跟前。

“白姑娘，你回来了！”

白夭夭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看了一眼一旁同样不解地齐霄，心中倒是一紧。难不成他们不在的时候村民又有什么异常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倒没什么大事，昨天夜里宮上让我邀你一同去赶集。不想没有见到白姑娘和齐少侠。”

赶集......

白夭夭想起许宣平日里一副眼高于天的样子，不太像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

任白夭夭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许宣穿梭在人群之中闲逛的样子。

所以他邀她一同去赶集，怕不是想要她陪冷凝解闷？

她这样想着只觉许宣糊涂看不出来冷凝对自己敌意颇深，也笑他不解风情看不出冷凝对他的心思。眼下她不去才是成全了冷凝与他。

“宮上早上还巴巴地等了你一会儿也没见到你，只当你和齐少侠已经离开了。”

清风言语间满是失落，他和许宣从小一块儿长大，自家宮上今天早上那点不开心可是全写在脸上了。

“他等我？”

“是啊，白姑娘我看现在时间还早，这集市开始也没多久，你现在过去也还来得及。”

又看白夭夭身旁的齐霄一直没说话，眯眼笑了笑却只是客套地询问了一句“齐少侠要不也去凑凑热闹。”

不曾想齐霄却一口答应了。白夭夭和清风一同错愕地看着他，齐霄只是挑挑眉拉着白夭夭就往那集市方向走。

小青和小灰到集市之时，真是最热闹的时候。只见一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大大小小的竹笼全都用黑布遮着，小青觉着新鲜就拉着小灰一同凑上前去。

小青将脚踩在其中一只笼子之上，双手扶膝而立，俨然一副山大王的模样。

“喂，你这笼子里装的什么啊！”

那商户见小青虽然气势十足，可满脸稚气透着懵懂无知，也不急着掀开黑布让他们一看究竟“我这里面可是人间美味，姑娘要不买一点回去尝尝。”

小青刚化成人形不久，在她还是一条小青蛇的时候就总是羡慕人间美味珍馐数不胜数，听他这么一说倒真的来了点兴趣。可是山君的样子还是要摆的，她自上而下看着那商户，清了清嗓子道“搞什么神秘！快说！要不然本山君将你这摊子砸了。”

如此说着，先前被她脚踩着的那只笼子被她一脚踢开，上面的黑布飘在一边，这笼子里面装着的却让小青傻眼。

哪里是什么人间美味，分明是一条条蛇！

小青一把抓住那摊主的领子“这就是你说的人间美味？”

那摊主也是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坏了，一时之间忘了反抗，直结巴着求饶。

小灰不想自家山君在此惹事，他们妖族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眼前只是见到了这人贩蛇而食，见不到的还有许多。他们既已化成人形，便不再是普通动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青一把挥开前来劝架的小灰，蹲下身来把那些笼子一一打开。

群蛇们见笼口打开纷纷往外游，村民们见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蛇都害怕极了，街道上瞬时乱作一团。

小青站起身来拍拍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小灰凑到她跟前，神色有些慌张“山君，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他们吃蛇的时候怎么不怕了！”

众生平等，凭什么他们蛇就要低人一等。

她转过身去，那摊主见她放走了他辛辛苦苦捉来的蛇也恼了。

“你凭什么放了我的蛇！那是我起早贪黑捉的！”

“哦？如此说来，你倒是承认了这些蛇都是你抓的了？”说话之间，小青手中已经多了两把青色锋利的长剑。那人见小青缓缓举起长剑，吓得直往后退，小青倒是也不急伤了他，像是与他游戏一般不紧不慢地追着他。

直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妖孽，还不收手！”

小青转身一看，怪不得觉得声音熟悉呢，正是那日在树林间逗弄她的齐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