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半个小时,苏仨再次轻推花梨木门而入。
半个小时前,苏仨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沈柏已经给十廿施过针了。
大抵是因为针灸时出了汗,有些疲乏,苏仨进到屏风内时,廿十廿已经掩衣睡了过去。
一旁,沈柏已经施完了针,正在收拾针具。苏仨瞧了瞧沈柏的脸,看不出什么。
苏仨心下有些喜悦,看不出什么,那,是不是有所好转。
苏仨又瞧了瞧床上,十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无子无女。就把十廿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对待,这些年,他看着她在病床上躺着,心疼却没有办法。如今沈柏来了,就有了希望。
可他又有些害怕,转眼想要问问,突然想起刚刚的电话,几步走到沈柏身侧,附身过去,在沈柏耳边,附语了几句。
语罢,退去
沈柏大抵没想到会被邀请去廿老书房,微微愣了一愣。
廿老素来庄严,从不许外人进他书房。邀约书房,可见接下来要谈之事的重要性。
沈柏下意识拧了拧眉。
出乎意料。
出神之际,苏仨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虽说沈家已经脱离商海,选择了中药学这一传统行业,但到底是出身商业世家,也曾在上流顶端摸爬滚打过,商业圈内自是少不了一二位置的,富商巨贾操办的酒宴自是参加了不少。推杯换盏之间,倒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至于是真是假也还不是在于自己信与不信。
十廿二十岁时生过一场大病,险些丧命。
“沈先生,这边请。”
苏仨已经打开门,摊手示意。
沈柏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往掩着的床纱看了眼。
也就一眼,拔腿跟上。
穿过园林似走廊,西南处有一大片被雪覆压的竹簇,走近些,沈柏才看清,原来是湘妃竹。
“苏伯,这些是湘妃竹吗?”
这湘妃竹本就矜贵,不适合北方种植,瞧着这方,到没有不良。沈柏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啊?是啊,是湘妃竹。老爷爱竹,这些个竹子还是早年从北城移栽过来的,费了好大劲儿。老爷可宝贝着呢!”说着,苏仨便在一扇门口下刹了脚。
“沈先生,您请。”
苏仨笑了笑。
沈柏大概晓得,有些话,他不适合在场。便点头示意自己进去。
苏仨也知道,便退了下去。
沈柏推门而入的时候,廿老已经在里面了。
听见推门声,廿老看了过来。
“沈柏来了,来来来,陪我下下棋。”是低沉浑厚的声音,底气很足。
“好。”
沈柏应道,迈开腿走到棋盘前,倒没坐下。
“廿老先生,方才我瞧了瞧廿小姐,虽咳嗽得厉害,倒也不是什么重病,大抵是年少时生病留下的病根,加之冬日干燥湿冷,内心郁结所致。不过,我方才替她施针的时候,廿小姐反映有些强烈,我建议还是带廿小姐去北城做个全面检查瞧瞧妥帖些。”
手执一子,落下。
沈柏瞧了眼对面的廿老,似在琢磨棋局。
低垂着视线。
“那丫头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廿老先落一子,继续道,“早些年,家里出了事,是老二家媳妇儿。”
这话来的蹊跷,
走棋三步,前卒后马。危险之举。
“该你了。”
沈柏没有回答,只是瞧着玉石棋盘,想了想,便落了一子。
“去年,圣佛湾那场火灾,倒是离奇。丫头就在里面。”
又落一子。
“呵呵,兵七进一,炮二平六,吃帅”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应该懂得丢车保帅。”廿老从橡木椅站起,拍了拍沈柏的肩膀,“落子无悔,你走的一步都要想清楚。”
下完棋,已经是近中午的时候了,廿老本想留沈柏吃了午饭再走,奈何沈柏借由事故而推脱了。
出来时,屋外四四方方的天空又飘起了雪,又有些冷了。
青斑石阶上垫起了积雪。
沈柏小心着脚下,脑袋里晃着刚刚书房里廿老那句话。
‘我家丫头就有劳孙侄你了。’
不知何意。
只是现下,那人想必是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