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自s的人都是懦夫。
求死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存在的一切困境、不堪,和不如意。
一死了之啊,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活着比死更难。
人间即地狱。
我正蜷缩在一个肮脏逼仄的小旅馆里,忍着剧痛处理伤口。
会不会在现场留下痕迹,逃跑过程中有没有人看到我的脸……我通通顾不上了。
身体其他地方的划伤和挫伤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的右眼已经几乎没有光感了。
横贯在眼球上的一刀,巩膜翻起,房水外漏,角膜已经完全瘪下去。不幸中的万幸,血已经止住了。
我现在手头唯一能做的,就是进行一下简单的清洗包扎。
缠绷带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这是图什么呢?
看着肮脏的镜子里那张被包的只剩下半张脸的人,我想道: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呢?
我突然想起了慕春源。
我说她为了那一点点的感情,画地为牢死撑着不肯离婚。
可仔细想想,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一样在自己泥潭一般的生活里挣扎,偏偏就是不肯抓着绳子上岸去。
当局者迷。
我清理掉冲锋衣上的血迹,冲了个热水澡,换掉了里面的衣服。
我需要睡一会儿,我想,就一小会儿,脑袋或许会清醒一点。
……可惜睡也睡不踏实。
我梦到了一个星期前。
我捧着一个箱子,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脸颊上热热的,我的右眼在冒血。我的身上也全是血,一个人站在医院夜晚的走廊上,远处影影绰绰的一个白影正向我走来。
她正拿无名指涂匀嘴上的口红,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
我脱口而出:“婷婷。”
她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的抬头看我。
“我辞职了。”
“为什么?”她问道。
“……你知道吗?我一直向往自由的职业。我喜欢摄影。”我不受控制一样的开口,然后开始了一发不可控制的自我剖白,“我不想被催婚,我不想做我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我得病了,我变得非常可怕,我变得喜怒无常,我想看医生……”
我的家庭很压抑,我想逃……
我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谁能来救救我?
“井婷,你听到了吗……”我的嘴唇颤抖起来,眼泪和鲜血一并淌落,“我其实……一直喜欢你。”
还来得及吗,如果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也曾经,向往过正常的生活……不是吗?
我突然惊醒过来,眼泪和鲜血都不是梦境。
拿起手机一看,我只睡了不到二十分钟。
我换了一条绷带,洗了把脸。
天快亮了,我得走了。
在禄山的地界里,我不敢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徒步翻越了一小座山包后,我“搭上”了往省里运菜的车。
漫长颠簸的路程,我只能通过货品中间细小的缝隙窥到那一点点碧蓝的天空。
天空很蓝,一丝云彩都没有,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自由。
我现在已经超脱了世间所有的束缚,工作、婚姻、父母,还有法律和道德,看起来一切都好。
但是相信我,这他妈绝对不是真正的自由。
可能是因为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良知和人情味儿,还没有变态彻底。
就是浑身不自在。
可我这人就是,一开始就笃定了的事情,可能过程有些波澜曲折,但结果一定是绝不后悔回头。
我要去见一见下一位客户了。
温嘉琳,32岁。
是个作家。
单听名字,是不是觉得是个知性的女人。
其实他是个男人,不过照片看起来确实很温和,且英俊。
备注。
「您好,白鹜先生。
非常感谢您能够参与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一直以来,我将死亡当做人生最美好的宝藏,现在到了打开它的时候了。
期待您的到来。」
啧,写的跟个邀请函一样。
路途遥远,我得提防身边的所有人,我想,大概得两三天后,我才见得到他。
我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