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烟火1

“离婚了离婚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毕歆聆叫道。

欧致远点点头：“我知道。”三个月前的事，就算他将近而立，也不至于这么健忘。

“财产也通通分割清楚了！”毕歆聆想了想，连忙又脱口而出。房子车子现金存款，就连小猫Lisa，都协定得一清二楚。一二三四五都归他，周末她领走。当时两人都爽快，丝毫没有异议。

欧致远仍然耐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毕歆聆像看一头洪水猛兽一样看着他，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下班

时分堵在这条协程会计师事务所同仁们上下班必经之路干啥?

还是那一身的消毒水儿味道，以前觉得还凑合，现在她一闻就觉得倒胃口。欧致远把她那种鄙视的眼神当成灰尘，轻轻一掸就掉了。

他向她身后看去，一个年轻秀丽、气质典雅的女子正袅袅走来，她几乎有点惊喜地冲向自己：“致远，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下班？”

“别戳了，再戳就烂啦！”好端端的希腊风味餐，啧啧，都糟踢成什么模样了?

毕歆聆索性不再装淡定装得那么辛苦：“小夏你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挑来挑去……”

夏蒙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举起手毫不客气地说：“给我打住！”她不屑地“切”了一声，“人家现在吃的是你的窝边草，又不是自己的！再说了，就算是你的，离都离了，跟他又有何干系?”

毕歆聆灰溜溜地摸摸鼻子，虽然小夏这个老姑婆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但是……这么说也对哦！不过，她一想起来就气愤，才三个月，居然就佳人在怀了，而且，找来找去居然找的是跟她同一家写字楼的！

说不定早就勾搭上了，怪不得离婚协议签得那么痛快！

腹黑！

不过，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腹黑！

想当初，她一认识他，不就着了他的道？

研二那年，她去大教上自修，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半响，来了个人：“同学，这位置是我的。”

她瞪眼过去，刚跟初恋小男友分手没几天，心里正不爽呢，可是他自个儿找上门来的：“你的位置?有户口本吗?门牌几号?盖了戳没有?”

来人居然不急不恼，定定看了她半天，耸耸肩，弯腰从抽屉里抽出两本书便走了。

原来真是人家的。

毕歆聆摸摸鼻子。算了，人也走了，明天换地儿不就行了。

第二天，赶论文，照例去那个教室上自修，刚进去，就听到窃窃私语，相熟不相熟的男男女女都回头冲她笑，笑得她毛骨悚然，她摸摸脸上心想我出门明明照镜子了啊！

有稍厚道点的见她不得要领，示意她看黑板。不看则已，一看，毕歆聆倒抽一口冷气，黑板上，龙飞凤舞一行大字：毕歆聆，倒数第三排第五个座位是我的，请不要再跟我抢！

底下同样是龙飞凤舞的一个签名：欧致远。

“喂，你有毛病是吧?”毕歆聆怒气冲冲地跑去找欧致远。

怪不得说是个博士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这样医科专业硕博连读一口气读个七八年，读到博士二年级的更要不得，满脑子的坏水！

欧致远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反问她：“我没毛病，你会来找我吗?”

毕歆聆，九九CPA班的，大名人，跟男朋友吵架当天他上铺两个兄弟就开过小型庆功会了。

美女不失恋，豺狼焉有望？

是她主动撞到他手上的，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可是，后来呢？

“我不接，气死你，气死你我也不接，别人电话我都接，就是不接你电话……”

手机一闪一闪地在桌上一边振动一边欢快地唱歌，毕歆聆揉揉眼睛，略带烦闷地滑屏。

顶头上司秦磊的，她不敢不接。

听了半天，她居然眼前一亮：“我去我去我去！”

秦磊有点意外，停顿了半晌，略带谨慎地：“歆聆，那边属于草创期，很苦的。去年问你的时候，你还一推十万里远呢！”

苦?“革命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小女子意气风发起来，也可以很man的！

秦磊一笑：“好，收拾一下，后天一早出发！”

放下电话，他思索片刻，又拨通另外一个电话：“好了。”

难得呀，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放在从前，他想都不敢想。

秦磊叹了一口气：“致远，你何苦呢？”多年好友一场，在他看来，这年头80后离个婚实属稀松平常，就当摔倒了，拍拍屁股上的尘埃爬起来也就算了，再回头计较又有什么用?

依旧是平淡的一声：“别问了，你不懂。”“咔嗒”一声，电话就断了。

秦磊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很是气愤。我不懂?我当初追那帮小丫头片子的时候您老人家还钻在太平间研究死人呢！

欧致远跟毕歆聆，一个从小沉稳一个外向跳脱，怎么看怎么不搭，居然一毕业就结了婚。直到现在，毕歆聆怎么看都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所以，才那么任性。说要离婚，立刻就离。

在法国的九个月，毕歆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跟那边著名会计师事务所合作，她勉强算是中方负责人。

可是，穷山，恶水，泼妇，刀民。乾隆皇帝形容哪儿来着?不管，用在她到的那个地儿正合适！

阴冷的冬天，暖气又坏了，房东大娘嫌她用水多，西餐压根就不合她口味，上街不会讲法语，讲英语，人家高傲的法国人压根就不搭理她，听了也只当不懂。

总之，处处受挫。

那年的春节，偏偏是大雨滂沱的一天，她坐在房内地板的床垫上，看着小破电视机里叽里咕噜压根不知道啥意思的节目，连CCTV-4都收不到，听着外面偶尔走来走去的路人喧闹的讲话声，郁闷到心里长草，瞬间蔓延到野火烧不尽的地步。

就这样一直坐到深夜。

再加上，房东一家早就出门度大假去了，半夜2点的时候突然门铃大作，想起这一带治安一直不好，毕歆聆在被窝里哆嗦着不敢出来，门铃就一直那么顽强地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归平静，毕歆聆战战兢兢地侧耳听了又听，突然间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恍惚中，眼前居然闪过欧致远的影子，要是他在，该有多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