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

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会变。

可能是想变得更好吧，但是看上去也没有变得多好。

为什么人都会改变，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为了并不能变得多好这些事情去冒那么大的风险，最后大家都回不去，我也回不去。

说比变化更可怕的事情是一成不变，但是能怎么办啊，我就是不想变，真的不想变。我一辈子都不想改变，我觉得这样多好啊。

我多想我们一辈子都可以走在冒险的路途中，一辈子都在那样的路途中冒险着。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改变，明明这些改变没有让任何人更好啊。

我现在真的特别特别的害怕，我的爱人也会改变。我的爱人他肯定是爱我的，他是那种可以至死不渝地爱的人。

但是我就是有点害怕，我害怕他也会改变。爱，但是又要因为另外的事情不得已去改变。

他不能改变啊，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我一辈子都不能失去他。他是我的爱人，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失去我的爱人，真的不能啊，真的不能啊……

我爱着他曾经的模样，也一样爱着他现在的模样，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改变。我知道，一成不变这种词语不可能用在他的身上，他不是一成不变。

我真的爱他。真的特别特别爱他。我依然爱着他原来的模样，也爱着他现在的模样。我真的爱他，特别特别的爱他。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诉说我的爱意，但是我真的爱他啊。

他现在坐在我的旁边，乖乖地在那里吃着一份我为他做的糖醋排骨，好像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程晰，你没事吧？”他吃着吃着，就会有点不安地抬起头，看我一眼。有的时候还会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一晃，看上去特别不安。

“我没事。”我一直都是这样回答他。我看着他，看着他啃着一个排骨，啃着啃着，似乎又注意到了什么，胡乱地嚼了嚼，又抬起头看着我。

“程晰，你看上去很不好。你最近看上去都很不好。”他这样说道。他这话说的十分肯定，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狡辩都狡辩不过来。

他伸出手揪住我的耳朵，笑嘻嘻地道:“来，告诉晓翼哥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让我们弟弟不开心了？”

虽然他看上去是笑嘻嘻的，笑得很好看。但是我觉得他看上去特别的勉强，那笑容和平时不是很像。

我想他一定知道什么，他应该会明白我为什么不太好。他是知道的，他心里是明白的。以前也曾有无数个日夜我向他哭诉。

“好啦～以后大男子汉不能随便哭的～”他捏着我的脸，笑嘻嘻地对我道。

“不开心的话，哥哥带你去冒险吧！”他的目光渐渐地从我身上离开，若有所思一般地望向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痕迹。

“你喜欢雨吗？”他转过头来，问我。

“喜欢啊。”我回答，“我觉得雨很美。”

“老实交代，雨是谁。”他忽然又嬉皮笑脸着问我，眼睛又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拉着他走到窗前，看着雨滴打在窗外的树上。

“我一直都不喜欢雨。”他忽然十分严肃地说出这句话。

“这和我不喜欢雷雨天是一个道理。”

“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还是会陪你撑着伞在雨中走一会儿的。”

他想告诉我，人为什么会改变，是吧。

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你冒险的时候会那么拼命呢。”我看着满身是伤的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会这么的不要命，难道对他来说是有九条的命吗？

就算真的有九条命，难道受伤就不会疼了吗？

我的伙伴们，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退出冒险，只有他还固执地带着我去探索这个世界。他说他还没有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之前，他就一定要一直揪着我，让我陪着他走这一路。

“不拼命的冒险那还叫冒险吗？”他用嘴咬住绷带的一头，使劲地拉扯着，口中的吐字也有点不清楚，“我们还都是年轻人，不拼命那不白送一青春？”

“过来帮帮我。”

我让他靠在我身上，帮他涂抹药膏。我知道他其实是有点怕疼的，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每个人都会怕疼的。

“你轻点哈。”他有些不安地嘱咐我，紧张兮兮地盯着我涂抹药膏的手，虽然我已经努力做到很轻很轻了。

“我知道了。”我应答着，小心翼翼地给他上好药。

“其实像我这种性格，还是改一改的好。”他忽然苦笑着说道，“说不准哪一天真没命了，我都不能想象你小子那时候会怎么样。”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一开始的时候，在我的伙伴们都离开了我的时候，我是逼着自己一定要这么拼命的。”他摸着下巴，回忆着说道，“我知道冒险是我热爱的事情，我应该一直坚持下去。而且我深爱着这个活动，我不应该为了什么人去改变才对。”

“你知道的，他们离开我也很难过。那一瞬间有过想要放弃的冲动。但是我就是害怕我自己都会放弃，就逼着自己拼命，我希望自己还可以找到以前那些感觉，这样我就不会改变当初那份对冒险的热情。”

“我觉得你也能看出来，我不喜欢热闹。”

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我怎么设想也想不出，为什么我的爱人会那么冒险，他应该更适合平平淡淡才对啊。

以前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他没有那么爱我。因为他的爱未免太平淡。我喜欢轰轰烈烈，他又偏偏喜欢平平淡淡。

“我和你一样，就是怕自己变了。但是又不知道谁会在原地等着不会改变的自己。”他眨了眨眼睛，呆呆地向着不知道什么方向的地方看。

“你可以继续顽固地走下去。”我对他道，“我会原地守着你的。”

“啧，我会再考虑考虑的。”

他转过身来，捧住我的脸，认真地对我说道:

“你明明可以选择变得更好。”

“固守成规是懦弱的表现。”

“不要像我一样。”

“那或许并不适用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