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辰陪江暮晚从后门走出会馆大厅，幽蓝的夜空深邃无边，倏尔，竟然纷纷扬扬飘起了小雪。
江暮晚情不自禁伸手去接，霜花旋即融化在她柔嫩的掌心。
“下雪了哎，顾泽辰。”她声音带着兴奋：“你一回来就下雪了。”
顾泽辰走在她身侧，抬眸望向夜空：“看来它是在等我了。”
“一定是。”
“那你呢？”顾泽辰目光从夜空抽回，望向她。
“我怎么？”
“没有猜到今天来是顾泽辰亲手为你颁奖？”
“你还说，吓我一跳。”
江暮晚停下脚步，捶了捶他肩膀：“事先不跟我说一声，我连你从韩国回来都不知道！”
顾泽辰解释：“队友们还在韩国旅游，我打完比赛就回来了，赶这一场总决赛。”
“你是为了我所以特意赶回来的吗？”
顾泽辰羞臊地问：“这多不好意思呀。”
看着她因为娇羞而红扑扑的脸蛋，顾泽辰用手套拍了拍她的小脑门：“美得你，我出席颁奖嘉宾，出场费五万。”
江暮晚顿时不服：“我们拿冠军的奖金也不过两万，怎么你过来露露脸，递个破奖杯给我，就五万了，不公平！”
顾泽辰笑说：“我是现在全中国身价最高的职业队员，五万算少了，不过这种比赛是半商业性质，一般商业赛请我出席嘉宾二十万起价。”
“只是当嘉宾走走过场就要二十万！”
江暮晚表示难以置信：“就算是职业队员，也没有这么高的出场费啊。”
她以前在美联要出席这种活动，都给不到这么多出场费的。
江暮晚终于知道，为什么路易斯老爸说如果她能在中国打出头，别的不敢说，钱肯定能赚够够的！
“吓呆了？”
“想起我路易斯老爸说，中国真人职业竞技市场受众面广，粉丝多前景好，大有可为。”
“你老爸还挺有市场眼光。”
“我爸做金融，经常要和中国商人打交道。”
江暮晚解释：“他跟我说，中国人做生意很精明，有时候好像很大方，但有时候似乎又斤斤计较，捉摸不透。”
顾泽辰笑说：“我们家老头子应该是中国最早一代的下海经商者，也许二老能谈得来。”
江暮晚说：“这样没问题啊，路斯特有假期就会来中国看我，我们可以邀约父母见面，喝喝下午茶或者咖啡。”
顾泽辰见她真诚的目光，无奈笑了笑：“邀约父母的见面，在中国还有另一层意思，不仅仅只是单纯喝喝下午茶这么简单。”
江暮晚不解地看向他，他似乎并没有再要解释的意思。
“你每次都这样，想说什么，又不说完。”
顾泽辰笑笑：“多留一段时间，融入我们的文化语境，慢慢会懂的。”
雪下大了些，无规则菱形霜花薄薄的一片，镶嵌在他的发梢间。
江暮晚踮起脚，伸手摘掉他额间发梢的雪花，雪花碰到手的温度，顷刻融化，冰冰凉粘腻在她的指尖。
动作略嫌亲密。
顾泽辰没有动，垂眸看着她，灯光映照着她小巧的脸蛋，眉目动人，眸色如墨般幽深。
她又伸手挥去了他肩膀的雪花片，看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便将他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上来，戴在他的头上。
羽绒帽沿毛绒绒的，整个将他俊朗的五官包裹起来的。
“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顾泽辰顺着她：“这样就不冷了。”
江暮晚回头，看到了对面路灯下正在等她的程潇。
“那我要回去咯。”
“护肤品面膜什么的，很多不好拿，我下次送到你的宿舍楼下。”
“不要过来，宿舍楼住的都是我情敌，我可不想成为全民公敌。”
“满大街都是你情敌，干脆不要和我走一起了。”
“那我们还真要多多保持距离。”
江暮晚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走了，拜拜。”
“哎。”
她走了几步，却被顾泽辰叫住。
“还有事么？”江暮晚回头，见顾泽辰踟蹰了几秒，缓缓从身后拿出一个小袋子。
“给你带的特产。”
难怪他之前一直背着手，原来是拎着礼物呀。
江暮晚小跑回去，兴奋搓手手：“顾泽辰我收回之前所有骂你的话，和你当朋友真是有福气还给我带特产，是什么好吃的呀？”
顾泽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毛茸茸的白手套，白手套内里是兔毛绒，看着就暖暖的。
江暮晚指着它，脸上的微笑有点僵硬：“嗯...你管玩意儿叫‘特产’？”
顾泽辰将手套拆下来直接挂在她脖子上：“你管我怎么叫它。”
是是，你是顾泽辰，你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它也不能反驳。
江暮晚将挂载脖子上的手套戴起来，毛茸茸的兔毛贴着皮肤很舒服。
她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再抬头的时候，顾泽辰已经离开了。
江暮晚冲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喊了声：“那...谢谢哦！”
他没有回头，却很潇洒地扬了扬手。
雪似乎又大了些，落在白手套上，很快便化开了。
江暮晚心想，他真酷，送个礼物都能这么酷，其他方面一定更酷。
她美滋滋走到程遇身边，用手肘推了推她：“回去啦，冠军小姐姐。”
“呦，收到礼物了。”
江暮晚将手伸到她面前：“好看吗？”
“丑哭，直男审美。”
江暮晚“嘁”了声，自恋地说：“我就觉得好看。”
“是，老公送什么都好，都顺毛。”
“对了。”江暮晚从书包里摸出奖杯递给程潇：“这个，小姐姐的。”
程潇接过奖杯，有些诧异：“给我？”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奖杯。”
程潇将奖杯紧紧攥在手里，嘴角有笑容让她努力抑制住，说道：“你才是最后的冠军得主。”
“牺牲自己给队友挡枪这种事，即便是职业赛里最优秀的辅助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江暮晚看向她，笃定说：“你是我见过，最有奉献精神的辅助。”
真人竞技比赛，活到最后才是王道，淘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多人赛就算队友能够吃鸡，活到最后的那一个才会被铭记。
刚刚江暮晚和陈景影一触即发的对峙，如果程潇能稳得住，大有可能让这俩人自相残杀而她躺赢，甚至即便陈景影干掉了江暮晚，这时候她出来偷袭一波，陈景影也是必死无疑。
程潇才是最有机会拿下总决赛冠军的那个人。
可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这个冠军的位置，是她最后这一波助力，才把江暮晚推上去的。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小后悔。”程潇抚了抚额：“真该让你俩自相残杀走一波。”
江暮晚笑着推了推她，她就是嘴硬心软死傲娇。
“s。”
“嗯？”江暮晚不解看向她，她突然叫她s。
“你说我能打职业么？”程潇问她，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
“当然能啊。”江暮晚毫不犹豫说：“你真的是我见过少有的天赋型选手，不过欠缺一些技巧，这些在将来的训练中都是可以弥补和纠正的。”
程潇眼中有了光。
s的确证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俩人在学校门口等到了夏天，三人之前约好了比赛完去吃火锅。
露露穿着白色羽绒服，乖乖巧巧跑过来，江暮晚忍不住挠了挠她的头，手搭在她肩上，笑问：“做完今天份的家庭作业了？”
“做完了。”
“真是个乖宝宝。”
热腾腾吃完火锅，三人拎了几瓶啤酒，坐在河边看夜景吹冷风。
程潇心情很好，和她们交心畅谈：“其实我父母就是觉得，我挺没用的，女孩子嘛，嫁人生小孩都是别人家的，养了来没用，儿子再没出息，生下来的小孩还得姓程，是自家的。”
江暮晚凝眉，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观念，所以没有插嘴，安静听着。
“从小我就一直想证明自己给父母看，我努力学习，被老师表扬，当三好学生，考名牌大学...”程潇摇头冷笑：“上了大学，他们说让我自己挣学费，不会再供养我念书，那时候我才知道，不管我考多少分，变得多有出息，都不会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
“所以我应该为自己活，做想做的事情。”
露露靠在程潇身边：“那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么？”
程潇想了想，说道：“以前的话，就想赚很多很多钱，然后永远离开他们，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和一个愿意接纳我的家庭。”
“现在...”她看向江暮晚：“我想跟着这丫头打比赛。”
露露讶异看向她：“我以为你只是打完这一场赚奖金...”
程潇笑了笑：“跟江暮晚配合打比赛挺有意思，她不是要立志回美联复仇么，既然是朋友了，我当然要帮她！”
露露说：“这么说起来我也是晚晚的好朋友，我也有应该帮她，不过我肯定打不了比赛。”
“怎么打不了。”
“从来没有试过啊。”露露说：“认识了你们我才真正接触这个竞技项目，以前连比赛都没看过。”
“门槛很低的，你要是想玩我们也可以带你啊。”
“不行，我得准备明年下半年的雅思考试。”
“啧，有时间跟吉他小哥哥谈恋爱，没时间跟姐姐们玩游戏。”
露露娇羞地推推她：“别这样说啦。”
风过，凉意入骨。
江暮晚的手机里，横出一条短信，来自顾泽辰：
“下周五早上九点，来z俱乐部，和经理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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