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则

想起来小学时候一个老师。

女老师，又高又瘦面相十分刻薄。她是五六年级带我们班的班主任，语文老师。但是我跟着她没学到什么语文，这个老师倒是教了我们不少社会上的潜规则。

当时我小学的那个班里同学的条件都不错，她可能也是看重了这一点吧。她明里暗里抽出好几节课给我们讲孝敬老师的重要性，有的脑瓜灵的小孩平时给她送了些东西，她就使了劲儿的夸人家，即便那些小孩里不乏欺负人的小混混。而相反的，家里没钱的问她题她都不带搭理的。

之后我们班一群十岁出头的孩子比着孝敬她，给她送礼。

同学们病态到什么程度呢？

我们当年不仅教师节要送她礼物，元旦，圣诞，她生日，甚至她闺女的生日我们都要送礼给她。

很不巧，我当年就不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小孩。

我五年级的时候，她生日。我没让爸妈买礼物，因为我爸妈虽然月薪尚可，但都工作很忙。我当时很用心的给她画了一张贺卡，花了我三四天的时间，真的真的很用心。

她收到以后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儿的高兴，她只是死盯着我，当时十一二岁的我也是真的害怕，因为我把老师是真的在当成权威看。

当天班会课的时候，她就当着全班的同学展示我的贺卡，说这样穷酸的东西送给别人就是对别人的不尊敬，就是丢人现眼之类的。

不指名道姓的骂骂咧咧了半节课左右吧，她叫我站起来，质问我为什么要送这个，我无言以对，她就骂我一副穷酸样之类的。我辩解，她就和全班同学说我可怜，我爸妈不爱我，所以不愿意给我花钱之类。我是脾气从小暴到大的女孩，当时一下子就急了，把东西拍桌子上和她吼，她就反复说我没家教，有爹娘生没爹娘管之类的。

我之后的大半学期，她天天上课抽出十多分钟指桑骂槐的骂我，还带着我们班同学叫我小气鬼，叫我小太妹。

我当时也是暴脾气，她越这么说我讨厌她，我就是不和她认错。

之后我们班旁边的走廊里就多了我的专座。

一个女孩，什么错误都没犯，坐在走廊里。

当时我们小学很大，一个校区一个年级有十四五个班，一层楼有快七个班，人来人往都盯着我看，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过。

之后我妈知道了这事，托我在欧洲工作的老爹特别去法国给她买了十几瓶很高档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带着我登门给她道歉。

她收了礼之后特开心，和我妈数落了一堆我根本没干过的事后，把她对我所有的体罚行为全都化成了一句“恨铁不成钢”。知道我爸在德国工作后，又当着我妈的面，揉着我脑袋夸了我半天我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还说就喜欢我有骨气，以后肯定能成事。

我的小升初这才算有惊无险的过了，毕业的时候她还搂着我的肩膀和其他老师炫耀她教育方法成功，能把我这样的孩子带到提前小卷能上耀华。

但其实呢，呵呵。

有好多细节这么多年记不清了，但大概是这么个事。真人真事，这个老师现在估计还在任教呢，一想到像我一样的孩子肯定还有不少，我就生气到不行。我真后悔当时毕业时没一个大嘴巴呼在她还炫耀的世俗嘴脸上。

我小学是天津市河东实验小学的，这个女老师名字叫陈晖。

有和我一届的同学肯定还记得她。

陈老师不愧为人师婊，感谢陈老师当年教了我这么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