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

她看了一眼凌菲菲，依稀能看见她睁着眼，但没什么动作。

“姐姐。”

花玲轻轻叫了一声，温润的声音在狭小幽暗的地牢回旋，显得有几分诡异。

凌菲菲听见声音，呆滞的眸子转动一下，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要冲出来，涨得发疼。

她盯着花玲的方向，鼻尖缠绕着淡淡的香，那是井墨送的玉佩。

“能告诉我，我是谁吗？”

她忘记了所有，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花玲沉默了一会，她之前才说过的……

但凌菲菲好像忘记那一段记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花玲这次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她发现好像自己说什么，最后都会被遗忘。

与其这样，那就一点点诱导，让她一点点想起来。

凌菲菲没想到她会不答反问，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接着便是无尽的空白。

“我是谁？我不知道，我醒了就在这了。”

花玲抿着嘴，她的记忆好像没了。

“你还记得井墨吗？”

花玲试探她。

凌菲菲摇了摇头，鼻尖的香味有些浓烈。

“这里好香。”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花玲微微皱了眉。

香？

她仔细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仔细闻都闻不到。

“你一直都能闻到这香味吗？”

她有一种直觉，姐姐会失忆，就是这香在作祟。

凌菲菲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香味有些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闻过，但她没有印象。

花玲又闻了闻那气味，突然心跳加速，但她不知为何。

下意识的，她想到了那香味，她是闻了那香味才这样的。

而且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花玲仔细回忆着，突然想起那魔头身上就有这香味，还有那几个侍女。

花玲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吱嘎——

沉重而刺耳的声音传来，地牢尽头照进光来。

井墨带着几个侍女下来，走到凌菲菲跟前，摘下之前送她的玉佩。

这东西用不着了，他准备一直关着她，直到那些东西找齐。

花玲从他下来就注意着他，看到那玉佩，有了几分猜测。

“把她带走。”

这个她指的是花玲，井墨带她回来，就是把她当炉鼎，自然不可能把她关着。

几个侍女得了命令，封了她的灵力，将她带了出去。

地牢被关上，光源被切断，又恢复了昏暗的环境。

凌菲菲低着头，没了香气的缠绕，她的目光还是呆滞无神。

花玲被带到井墨的房间里，一进门便闻到那浓郁的香，和地牢的没什么差别。

她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快的不同寻常，吓得她感觉念了几遍清心咒。

井墨还没过来，她的灵力被封，但也只是灵力被封，和一个普通人一样。

她试探的推开门，并没有人把守，她喜不胜收，正准备逃出去，却忽然想到什么，踏出去的脚慢慢收了回来。

她回到屋里，没找到什么东西，最后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衣服上。

她把脱下来的衣服丢在门口，红色的阵法显形，把那衣服绞成碎片。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她这要是贸然出去了，那被绞成碎片的就是她了。

门口不能走，那花玲只能另辟蹊径了，她决定翻窗。

可没等她去翻，井墨就来了，花玲只能放弃翻窗的想法，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井墨看着门口的碎片，无声的笑了笑，将阵法上的灵石去掉，阵法便没用了。

他推开门，花玲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像是被控制了。

井墨皱了皱眉，这香何时见效这么快了？

花玲见他皱眉，心里有些慌张，难道自己露出破绽了吗？

井墨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装的，他自己调的香，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过她想玩，那就陪她玩玩，反正也无聊。

“你怎么了？”

井墨故作熟捻的问，好像和她认识了许久一般。

花玲不知怎么回答他，万一回答错了，不就暴露了吗？

迫于无奈，她只能摇头，毕竟多说多错。

井墨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致。

“你今天倒是安静。”

花玲抿着嘴，心底有几分气愤，姐姐就是被他这样欺骗的吗？

“今天还修炼吗？”

井墨一边脱外袍一边问，当然，他只是问问。

花玲蹙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想想还是拒绝为好。

于是她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可是她拒绝又如何，井墨只是随意问问罢了，根本不需要她同意。

“你这身子做炉鼎倒是适合，本尊好久没遇见过这么好的苗子了。”

井墨带着邪笑，不疾不徐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听到炉鼎两字，花玲猛然睁大眼睛。

她小时听娘亲说过 ，不要在人前使用灵力，她追问过为何，娘亲没说，只是叮嘱她。

后来月娘告诉她，她这样的灵根，极其容易被拿去当炉鼎。

被当炉鼎的女孩子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最好的下场也就是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大多数都是没了。

“为何是我？”

花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显得没那么恐惧。

井墨看着红了眼眶的花玲，有那么片刻的愣神，曾经也有这么一双眼睛，问着相同的问题。

“怪只怪你是天生的水灵根，天生的炉鼎。”

这个世界上，水灵根不在少数，可只有水灵根的，却不是那么多。

像花玲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几百年来，他也只遇见两个，这第二个便是花玲。

“你为何抓她？”

花玲低声问着，抓她是为了做炉鼎，那抓她姐姐呢？是为了什么？

“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了，你还有闲心担心别人？”

井墨笑着，说出的话尽是嘲讽。

花玲见他答非所问，也就不问了。

花玲红着眼眶的模样让井墨有些烦躁，他上前掐着她纤细的脖颈，手上一用力便能掐断，只是看着眉眼，他下不去手。

“收起你的眼泪！”

丢下这句话，井墨便甩袖离去。

花玲则是一脸懵逼，她这是没事了？

深夜里的凉亭里，井墨酒水一杯接着一杯，脑子里全是那双泪涟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