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再见，大秦

　　要是说这次擂台赛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姜落天是真的没想到，秦风鸣竟然主动认错负荆请罪要求和解，这是姜落天怎么想都没预料到的。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秦百穆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秦风鸣主动认错，总不能把亲孙子打了个半死吧？

　　可惜了，姜落天注定此生是想不到原因的了，因为秦风鸣回心转意的原因就是被秦百穆一直毒打了三天……

　　秦百穆对秦风鸣的责罚是否出自本心暂且不提，其实若是按照姜落天一年前的表现，秦百穆就算知道二人仇怨的来龙去脉也万万不会让秦风鸣用负荆请罪这样的大礼道歉的，可是这五天的四场的战斗让这个古稀老人看到了姜落天的不凡。

　　什么不凡呢？血窟炼体术！

　　见多识广的秦百穆自然看得出来姜落天所修的炼体术不是普通炼体之法，可是还有件事秦百穆很清楚：整个大秦自姜韬上任以来从来没有血窟炼体术成功的先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二儿子身上成功了？

　　对姜落天的实力产生怀疑之后，秦百穆就开始细细思索起姜落天在大秦的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

　　为什么姜韬在看到姜落天天赋评语“回天乏术”时一副纠结的表情？如果姜落天是姜韬的亲生骨肉，他一定会以身作则直接将其分配出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强留一年并想尽办法要将他留在身边呢？

　　还有就是这孩子的来历，秦百穆可不会像那些道徒一样傻傻地认为姜落天是私生子，身为三长老的他甚至可以确定姜落天被抱回大秦的两年前姜韬并没有离开过大秦！他丝毫不怀疑姜韬没有时间去外面“偷腥”。

　　更何况姜韬也是不世出的绝顶天才，就算是跟一点天赋没有的语冰都能生出姜忆语那般的绝世妖孽，按理来说姜落天怎么都不会太差，至少天赋不会那么不堪，而姜落天的天赋偏偏就是如此不堪，那么姜落天又是谁的孩子呢？

　　如果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按姜韬的性子一定一早就承认了，但是他却一直在隐瞒，为什么？还有另一件事，就是姜落天出现的时间点。

　　就在姜韬告诉他们自己多了个儿子的前一天，千年道门——罗天派被灭门了！

　　这么一看姜落天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罗天派余孽！

　　那么姜韬为什么一定要抚养这个罗天派余孽呢？这可是会遭到三个同等实力的大门派的记恨的。

　　迫使一向谨慎的姜韬做出这么危险决定的原因，除了这个孩子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外，秦百穆猜不出别的了。

　　至于秘密是什么？秦百穆不关心，不管是绝世道兵鬼袭，还是传闻中罗定川私藏的血窟剑法或者罗天派的成名绝技“天罗地网”，无论姜落天身上藏着哪一个秘密，秦百穆都可以确定的说，这个孩子对大秦来说意义非凡。

　　所以老奸巨猾的秦百穆，不惜动用严苛的家法责罚自己的孙子，也要尽力和姜落天搞好关系。

　　因为无论是鬼袭还是剑法，身怀血窟炼体术的姜落天使用起来一定都是事半功倍的，更何况，为什么众多炼体术中，姜韬偏偏就选了血窟炼体术给姜落天练呢？要知道，同为血窟老祖所创绝技，血窟炼体术和传说中的血窟剑法可是同根同源的啊！

　　其实真是秦百穆想多了，姜落天现在的一切真的没有姜韬的任何其他想法，收养姜落天是因为他是罗定川留下的孩子没错，但给他炼体却是因为怕日后对不起罗定川的重托而希望他自保能力多一些。

　　至于为什么选择血窟炼体术？那是因为姜恩泽练的就是血窟炼体术，有经验啊！

　　当然，这些隐秘秦百穆是不知道的，这个老人只是根据已知的条件加上自己大胆的推理才得出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结论。

　　巧合的是，这个并不严谨的推理恰恰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秦百穆的猜想确实不完全正确，但是对于大方向的预判，也绝对是八九不离十了，可以说是秦风鸣命好，摊上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爷爷，也可以说是姜落天命惨，还没怎么样就被人猜出了身世。

　　但有一点是可以让人放心的，身为大秦的元老级人物，秦百穆对于秦帝国、对于大秦，那是一百万个忠心耿耿……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半个月后，姜落天终于彻底恢复过来了，生龙活虎地去寻战旗找揍，看得马行封大夫惊讶无比，这么强大的自愈能力实在是闻所未闻。

　　但在同样修练血窟炼体术的姜恩泽看来，这种程度的恢复速度实在是慢的可以了。

　　尽管姜落天的伤势在常人看来足以致命——半边身子被割烂、整个身体血肉模糊、断臂、断腿、胸腔穿刺、失血过多……

　　但是在姜恩泽眼中，这种伤势顶多就是睡一觉就可以了，谁知道自己这弟弟竟然昏迷了三天，养了半个月！实在是不争气！

　　但是姜恩泽却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自己心里的吐槽，只是细细地询问着姜落天的伤势，直到又过了半月有余。

　　其实姜落天在醒过来的第二天就想启程的，但是姜忆语哭着喊着硬是让自己的二哥多留了大半个月，以至于姜落天最后赶不上统一调配，只能单独安排。

　　姜落天倒是没有什么怨言，早走晚走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因为早在一年前跟胖头鱼谈完话之后他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甚至清醒的当天得知自己最后还是不能留在大秦的时候，姜落天表现得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人难以相信这是那个从小在大秦长大的二公子。

　　所以原本大家准备好的劝慰姜落天的话全都一声不响地憋在了肚子里，只有胖头鱼在角落里嘿嘿直笑，与姜落天心照不宣。

　　终于，在经过半个月的正常修养，姜忆语强制要求的半个月好吃好喝后，姜落天背起了行囊准备启程了，原本想象中的生离死别一般的场景没有出现，姜韬只是默默地将不大的背囊交到了姜落天手中。

　　姜落天的表现很让人诧异，一脸兴奋地拉着姜恩泽和伍坤问这问那——因为伍坤要采集草药，所以前半段是由姜恩泽、伍坤和原本安排的护卫沿途护送。

　　倒是姜忆语哭成了个泪人，小丫头噙着泪，小脸皱成了一团，抱着姜落天的胳膊不撒手，弄得姜落天很是没办法：

　　“二哥……呜……哇……”

抱着姜落天的手臂，姜忆语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全都变成了哽咽，以至于最后眼泪变成了决堤的河水一般宣泄而出。

　　看到姜忆语泣不成声，姜落天的心头似乎触动了一下，貌似只有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希望自己永远留在身边吧。

　　姜韬和姜恩泽甚至一众长老的想法都差不多，都是希望姜落天出去闯荡，当然能留下自然最好。

　　他们也确实为此在门规允许的范围内给姜落天提供了便利，但结果确实不太尽如人意，姜落天还是失败了。

　　不过这些神经相对大条的男同胞们并没有对姜落天的离去表现出太多的不舍，至少表面上没看出来任何不舍。

　　所以本该洒泪惜别的分离就变成了姜忆语和姜落天的“分家仪式”，弄得姜落天都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妹妹太爱哭了，十年来都是如此，姜落天禁不住想道：如果自己不在了她会不会受欺负呢？

　　摇了摇头，姜落天驱散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姜忆语可是大秦大小姐，怎么会受欺负呢？更何况姜忆语天赋异禀，就是单打独斗，恐怕现在的自己也不是这个妹妹的一合之敌。

　　轻轻地抚摸这怀里姜忆语柔顺的长发，姜落天柔声道：“好啦，小语，不要哭了，二哥又不是不回来了，过些日子二哥就找机会回来看你，好不好？”

　　“可是爹说你出去就是被逐出大秦，再也回不来了。”姜忆语泪眼婆娑地说道，哭得有些红肿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真是我见犹怜。

　　姜落天一时间暴汗，看了看旁边正在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头看天的姜韬，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不在大秦了，我也是你二哥，是咱爹的儿子啊！就算不是进来修炼，我就单纯地回来看看我妹妹，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说完姜落天还刮了刮姜忆语小巧而挺翘的小鼻子，弄得姜忆语小嘴都撅起来了。

　　“那，那咱们说好了，三年之内就要来看我哦！”姜忆语收了眼泪道。

　　她也知道二哥的离去是必然，但是总归还是孩子，舍不得分别哭闹两句也正常，等她自己哭完了，自然也不会像失心疯一样不明事理。

　　“好，三年之内，我一定回来，小语也要勤加修炼，不要到时候被二哥超过了才好。”姜落天看到姜忆语不再哭闹，心情大好，当即劝慰道。

　　听到姜落天的话，姜忆语伸出小拇指愤愤道：“那可不行，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你可不能反悔，要让小语保护二哥！快！拉勾。”

　　姜落天哈哈一笑，心情大好，也伸出小拇指：“拉勾。”

　　看着这兄妹二人惜别完了，姜韬走上前来递过一把剑道：“这把剑是我的佩剑，跟了我十几年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好在够重，你用应该正合适。”

　　姜落天接过姜韬的剑，抿了抿嘴角，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坚强，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突然要离开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家自己生活，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握住姜韬的佩剑，姜落天紧了紧身后的背囊说道：“爹，您带着小语回去吧，出了大秦山门，小天就不再是大秦的人了！”

　　姜韬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小天啊，爹知道你直，不喜欢被人指使，受人欺辱了也要想尽办法还回去，但是外面不比家里，没有人会体谅你，你记住，到了那边多留心多学习，遇事能忍则忍，忍不住了也要考虑好后果再去放手，千万不要因为一股子热血而白白交代了性命，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的未来注定光彩，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延误终生啊……”

　　待姜韬都嘱咐完了，姜落天躬身道：“是，谨记父亲教诲，那，孩儿去了。”

　　“去吧，你也不要怪二太爷不通情理，实在是大秦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让门派的未来出现不可预知的变动啊！”说出这两句话，夕阳刚好打在姜韬的脸上，刚毅的面庞在姜落天的眼中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姜落天又深深地看了姜韬一眼，转身走下了山门前的石阶。

　　石阶上姜忆语抱着姜韬泣不成声，姜韬则只是搂着女儿一语不发，平静地看着二儿子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去。

　　看着姜落天走到石阶的尽头踏上土路，姜韬牵着姜忆语的手转身往回走去，刚抬起脚，姜韬就好像想到什么一样顿住了。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山下的姜落天，大道神通“窥天”发动！

　　虽然依旧是看得眼中流血，但他的脸上却还是泛起了笑容：“以后的路，你就自己去闯吧！我能感觉到，定川前辈也是这么希望的。”

　　山脚下，姜落天猛地转过身，满脸泪水地对着山门的方向行了个三跪九叩大礼，心中不住吼道：“再见了，父亲！再见了，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