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去留

　　就在姜恩泽和青岩尊者聊天的时候，场上二人的战斗已经呈现了逆转的趋势。

　　现在的姜落天正左手拎着秦风鸣的衣领，右手一拳接着一拳重重锤在秦风鸣的脸上，任凭秦风鸣周身的风域把自己手臂割破，流血不止。

　　秦风鸣虽然被姜落天一连串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作为内门里一年来打架次数最多的道徒，他的战斗经验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待颅内因重击导致的嗡鸣声渐缓后，秦风鸣微微偏头避开姜落天瞄准鼻梁的拳头，随后毫不犹豫地发出一道真气割破自己的衣领，在电光石火间将全身真气聚在脚底窜出好远，顺利与姜落天拉开了距离。

　　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只是发生在刹那间，从秦风鸣恢复意识割破衣领到他闪避攻击倒退数十米之间的时间间隔不过眨眼，以至于拳头打在空处的姜落天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窜出姜落天的攻击范围后，秦风鸣不由得一阵心惊，尽管自己已经用了绝大部分真气护住体表，但仍被姜落天的拳头打得口鼻溢血，这得要多大的力气啊！

　　虽然秦风鸣不知道姜落天这一年里经历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姜落天的身体素质必然在这一年力得到了极大提升，比之一年前恐怕提高了三五倍不止！

　　嘿嘿一笑，秦风鸣拭去了嘴角的血迹道：“没想到啊，进步还挺大，掌门这又是给你用了什么秘法提升身体了？看来他还真是很喜欢你这个儿子啊！”。

　　秦风鸣特意在“儿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他并不知道姜落天跟姜韬一点血缘关系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嘲笑姜落天和姜韬并不牢靠的父子关系，至少在秦风鸣看来，这父子关系并不牢靠。

　　半空中，听到秦风鸣话的法随长老眉头微蹙，扭头向台下的三长老秦百穆传了句音，秦百穆听后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秦风鸣的一举一动。

　　台上的姜落天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姜落天恶狠狠地回了秦风鸣一句：“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伴着话语的结束，姜落天握拳再次冲了上去。

　　“来得好！”

　　秦风鸣大喝一声，风属性真气聚在脚底控制身躯暴退，随后一边后退一边挥舞双手发出一道又一道半月形的风刃，散着淡淡荧光的青色风刃切割在姜落天结实的躯体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开始姜落天还闪躲几下，但当他发现秦风鸣的风刃对自己造不成严重的伤害后，干脆不闪不避，直愣愣地对着秦风鸣冲了过去。

　　秦风鸣看着姜落天不顾一切前冲想要近身的样子，脸上笑容更盛，右手高高举起，眨眼间就凝聚了数百道风刃，直叫身体都有些吃不消才停止凝聚。

　　看着姜落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面色有些苍白的秦风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忽地甩出了手中的风刃。

　　数百道风刃一道接着一道冲击在姜落天的胸口，虽然每一道的风刃对姜落天的影响并不大，但是数百道风刃打击在一处所造成的伤害仍是十分可观的。

　　当数百道风刃全部打击在姜落天的胸膛上时，姜落天终于受到影响了，只见姜落天的脚步有些不稳，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捂着胸口，鲜红的血水顺着微张的指缝流淌到地上。

　　“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姜落天死死地盯着秦风鸣充满嘲讽之色的脸，看得秦风鸣一阵发毛。

　　又是这个眼神，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这么让人讨厌？打不过就只会瞪人，废物就是废物！秦风鸣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一边在头顶凝聚着更为巨大的风刃，准备给姜落天一个致命一击来结束这场战斗。

　　其实秦风鸣还是没怎么变，他还是那个有些嫉妒姜落天的孩子，最开始他也只是对姜落天的学习态度有些不齿，后来他暗暗喜欢姜忆语后渐渐演变成了对于姜落天身份的嫉妒。

　　直到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在讨厌姜落天什么了，反正只要是姜落天所做的他都讨厌，都不自知地想要打压。

　　这种由自卑感扭曲而来的嫉妒心理直到一年前天赋测评后达到最大，但是那次报复却被意外路过的战旗误打误撞捣乱了。

　　直至今日看到姜落天那仍然令人不爽的眼神，秦风鸣才幡然醒悟，自己对姜落天的恨已经由嫉妒转变为了恐惧，并不是对姜落天实力的恐惧，而是单纯的恐惧姜落天那双眼睛，特别是他面对敌人时那双野兽一般的嗜血的眼睛！

　　不可否认的是，姜落天打斗时的眼神已经成为了秦风鸣挥之不去的噩梦，其实说到底姜落天的眼神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应该不是的，至少伍坤、秦风跃、张桧远他们这些与姜落天战斗过的道徒并没有和秦风鸣一样的恐惧感。

　　也许是天生的冤家，也或许是秦风鸣自小时候起就深深地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感，总之，秦风鸣对于姜落天的态度也因为姜落天的眼神而从先前羡慕嫉妒变成了恨。

　　头顶的风刃不断膨胀，秦风鸣的面色也愈发苍白，这是真气过度消耗的表现，法随长老的手紧了又紧，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法随长老也不希望姜落天就这么被逐出大秦啊！

　　但是为了保证大秦的延续，这种先例绝不能开，如果姜落天真的能挑战成功留下来自然是好，但若是不能，那也绝不允许特例的存在！

　　法随长老做好了在最后一刻营救姜落天的准备，他在冥冥之中总是有一种感觉，姜落天，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此时此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台下观战的所有道师、道徒都紧张地摒住了呼吸，不敢眨一下眼睛。

　　这些观战的道徒中，有的期盼着姜落天站起来反击，有的期盼着秦风鸣快点出手结束战斗，总之，此时台上台下只剩下了姜落天胸前伤口的血滴落在地和秦风鸣头顶风刃旋转的声音。

　　终于，姜落天的伤口不再溢血，血窟炼体术带来的强大自愈能力虽然暂时无法消除先前数百道风刃带来的风属性真气的肆虐，却仍然在最短的时间里止住了伤势的进一步扩大。

　　至少，止住了血的姜落天，仍有一战之力。

　　秦风鸣自然也看到了姜落天伤势的好转，来不及细想他恐怖愈合速度的来源，秦风鸣当机立断，直接将头顶刚刚凝聚了一半不到的巨型风刃对着姜落天的头顶，当头劈下！

　　台下姜忆语紧紧抓着姜韬的袖子，嘴角抿得紧紧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姜恩泽也是死死地盯着姜落天一语不发，但那神色中的紧张确实怎么也掩盖不住；授业道师的手紧了又紧，直到身边的青岩尊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缓和了一些……

　　同时心情紧张的还有悬浮在半空的四长老水元圣君胖头鱼、八长老风虎尊者战旗和大片关注着这场战斗的道师道徒们。

　　这场战斗不仅仅是姜落天在大秦的去留之战，对于姜落天来说，更是证明自己的关键战斗，只要取得最终的胜利，那自己就足以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自己九年淬体的苦没有白熬，自己绝对不是一个需要妹妹保护的无能哥哥！

　　在擂台上空悬浮着的法随长老已经调动了全身的真气向着擂台中间的姜落天冲了冲了过去，但是已经前冲的身体却猛然顿住了，口中呢喃道：“这小子，还真狠啊！”

　　场上，秦风鸣凝聚的半成品风刃已经冲到了姜落天的身前，将擂台绞得粉碎，很难想象，如此强大的风刃只是一个半成品，要是让他凝聚完全，还将会有多么可怕！

　　其实就算秦风鸣把全身的真气都凝聚到一起，所凝聚出的风刃也只能算是个半成品，这个术法真正的创始人是血窟老祖座下三弟子，人称四方游侠的血瀑圣君，血瀑圣君领悟入世大道，可借天地之力为己用。

　　所以这套术法的核心是借力，也就是靠外界的风属性能量融入风刃中来提高风刃的威力，当术法练至大成可以只用很小的真气就创造出一大片风刃阵，而不是像秦风鸣这般完全依靠自身真气凝聚风刃。

　　像秦风鸣这样凝聚风刃不仅对自身消耗很大，而且造成的伤害因为真气逸散过多而并不高，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不大是相对而言，毕竟血瀑圣君的实力就连姜韬都不敢说能在他手下撑过十个回合。

　　姜落天被风刃逸散出的巨大真气洪流吹得睁不开眼，衣衫寸寸撕裂，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肉，狠一咬牙，姜落天左脚蹬地向右飞扑而出……

　　“噗！”

　　灿烂的血花在风刃前端喷洒，无数的碎肉四散纷飞，秦风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自己所发风刃的前端。

　　风刃前端喷洒的鲜血里并没有姜落天的尸体，秦风鸣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抬头向着半空中的法随长老望去。

　　没有出手，法随长老没有出手，秦风鸣感觉自己的大脑赶不上事态的发展了，法随长老没有出手就代表着姜落天仍然可以再战，也就是说自己酝酿了半天的攻击不仅没能杀死姜落天，甚至连让其失去战斗能力都没做到！

　　“你在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秦风鸣收回在法随长老身上停留的视线，错愕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鲜血淋漓的拳头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来不及闪躲，秦风鸣就被一拳打得倒飞出去，狼狈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