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红衣老道

姜恩泽小心翼翼地走到床榻边，看着面色红润的父亲，伸手掖好垂到床外的被子，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表示放心了不少。

　　看着姜恩泽那可爱的小模样，胖头鱼嘴角泛起笑意，忽而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把住了姜韬的脉门，狐疑地瞥了在旁边床榻上同样不省人事的马大夫一眼，口中喃喃道：

　　“不应该啊，怎么还在流失修为？”

　　突然，胖头鱼目光一凛，猛然回身运气，左手一揽便将身边的姜恩泽和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姜韬护到了身后，在他的右手上，一颗深蓝色的冰晶瞬间凝结成型，头顶也是漂浮起一块光洁如水的白玉盘，谨慎地感知了一下四周空气的波动，胖头鱼凝重地开口问道：

　　“何方道友来访？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身影便自虚空中走了出来，站在胖头鱼面前，那人一袭红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在其背后悬浮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胖头鱼疑惑地盯着面前这人，在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对方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大秦掌门府内，若不是修了隐匿的功法，就一定是修为不低。

　　想到这，胖头鱼不禁开口问道：“道友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虽然胖头鱼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寻常聊天一般询问，但是紧绷的肌肉与逐渐加速旋转的白玉盘足以显露出他此时的紧张。

　　“哈哈哈，道友不必如此惊慌。”那红衣老道摆了摆手，露出和煦的微笑：“老夫此来只为救姜掌门一命，并无他求。”

　　虽然胖头鱼说不准这红衣老道的真正目的，但是若是仅凭此人一言就贸然让他医治掌门的疾病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更何况姜韬患病不过一日，自己等五人亦是封锁了消息，这红衣怪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哦？敢问道友，我大秦掌门就在这榻上休息，面色红润、气息平缓，正是身体康泰、无病无伤之相，何故要你来救？”

　　“可是，胖叔……”姜恩泽正要说话，只见胖头鱼斜了他一眼，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哈哈哈哈……孩子都比你老实。”红衣老道见状大笑，摇摇头继续说道：

　　“姜掌门年轻时为秦帝国征战沙场，而立后更是接任大秦掌门，为我道门培养出了无数人才，况且，姜掌门的修为正在流失，此时你或许察觉不出，但是修为流失必然越来越快，直至最后修为尽失而亡，姜掌门天纵奇才，受此无妄之灾本就不该，更何况境外邪祟蠢蠢欲动，正值多事之秋，我道门更是受不起任何损失，故而老夫前来赠丹一枚与姜掌门服下，必定药到病除！”

　　一边说着，红衣老道一边从怀中摸出一颗黑色丹药给胖头鱼看，可能是刚才话说的太多，红衣老道捏着丹药略微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至于从何得知姜掌门重病的消息嘛，还请道友恕老夫不能相告。”

　　纵然这老道的话语中多有恭维示好之意，但是胖头鱼仍难以相信此人的安全性，只因为他这出场方式，实在太过可疑。

　　更何况自己并不认识这家伙，甚至不曾听闻这么一号人物，但老道又所言非虚，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任由修为流失的话，怕是不出半年姜韬就要归西。

　　可是胖头鱼不敢用姜韬的性命去赌，赌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胖头鱼谨慎地盯着红衣老道，分出部分感知，感受了一下姜韬的修为流失速度，不禁大惊失色——真的变快了！

　　正当胖头鱼犹豫不决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

　　“胖子，让他给我治吧！”随后就是重重地咳嗽声。

　　“爹！你醒了！”

　　姜恩泽回身望向姜韬。

　　胖头鱼闻声大喜，但对这红衣老道仍是一刻不敢放松，保持着战斗姿势，头也不回地问道：

　　“掌门，是不是……”

　　“不用了，我心中有数。”姜韬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

　　“我冥冥之中能感受到，前辈并无恶意，今日这病，只能说是命有此劫了。前辈，方才我这兄弟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后一句是对着红衣老道说的。

　　“哈哈哈，无妨无妨，胖道友对掌门忠心耿耿，实乃大秦之幸啊！”

　　红衣老道说着，就要走到床榻边上，胖头鱼急忙拦下。

　　“把丹药给我，我给掌门送去。”

　　老道略略楞了一下，转而一笑，将手中黑色的丹药递给了胖头鱼。

　　胖头鱼把但要拿在手里反复检查，也没法判断出是用什么材料炼制的，只是眼中的忌惮之色越发深了。

　　“好啦，胖子，给我吧，放心，我有分寸”姜韬虚弱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可是掌门，这丹药……”

　　“没事的，这丹没问题，咳咳，这么多年兄弟，你忘了我大道悟的是什么了吗？”

　　听着姜韬半开玩笑似的问话，胖头鱼顿时放心了不少。

　　姜韬所悟的大道名为天机，所谓天机就是窥得天机之能，可以提前模糊地感知到事件的走向与利害关系。

　　而每一代天机大道的执掌者都是天机阁的阁主，一般来说，每一代的天机阁主都是天下散道中的佼佼者，像姜韬这样同时执掌天机阁与大秦两个组织的阁主更是少之又少。

　　当今道门多是自千前年前发展起来的，天下间所有能调运体内真气修习术法的异人统称道人，而如今一般有门派的道人多有五种身份：道徒、道师、道尊、道君，至于没有门派且没有晋升道尊或道君的散修道人统称为散道。

　　严格来说，道尊和道君都是道门中人的最高称谓，而二者最主要的差别就是“道”的不同，道尊悟的道为小道，道君悟的道为大道，姜韬所悟者即为大道天机，也就是说，姜韬是一位正统道门的道君强者。

　　正所谓天下间大道三千、小道不可数，小道与大道多是从属关系，所以道君的身份普遍要比道尊高一些，当今世上所有的道尊和道君所悟之道的确切名称，便是出自八百年前创立的组织——天机阁。

　　每一代天机阁阁主都是领悟了大道天机的道君，每一位道徒、道师乃至散道晋升道尊或道君都必须于晋升七日内到天机阁报备，否则被发现未报备而动手伤人就是天下通缉，因为以道尊和道君的实力，若是在俗世横行，那可是真的没什么人能挡得住。

　　所以，天机阁也可以说是掌握了道门所有上了实力的强者信息的组织，也因此，每一代秦帝国皇帝陛下都会限制天机阁的总体实力，以确保其安全性。

　　晃了晃脑袋，胖头鱼收起了渐渐远去的思维，还是转身将丹药交到了姜韬的手上。

　　姜韬也是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儿，当他最后发觉感知不出此丹药理后，不禁问道：

　　“敢问前辈，这丹药该如何服用？”

　　“哈哈，简单，将其置于丹田之上，自然吸收，没有其他要求，也没有后遗症。”

　　“哦？”

　　姜韬本意是问老道丹药服用时的禁忌，听到老道如此说不禁来了兴趣，掀开被褥，没有丝毫犹豫，姜韬直接将这枚黑色丹药放置于丹田之外。

　　“嗡”

　　丹药嗡鸣一声，散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嗖”地一下融入了姜韬的丹田之中，丹药入体的瞬间，姜韬只觉得头晕目眩，继而是一种无以言表的舒服，一股热流自丹田冲上天灵盖，让姜韬仿佛置身温泉之中，呼出几口灼热的浊气，姜韬顿觉神清气爽。

　　缓缓运气，姜韬从床上坐起，却发现屋内不见了老道，他先是眉头微蹙，紧接着又舒缓了开来，叹道：“前辈真乃高人啊！”说完就要下床。

　　可还没等姜韬下榻，一个急匆匆的娇俏身影便窜进姜韬怀中。

　　“娘！”刚刚被胖头鱼护在身后的的姜恩泽兴奋地喊了一声，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那女子搂住跑到身边的姜恩泽，满面泪水声音哽咽地问姜韬：

　　“听虎子说你昏迷不醒，怎么回事啊？”

　　原来这女子就是姜韬的结发妻子，语冰，她口中提到的虎子就是前面离开的那位鹰眼长老，因为此人修炼风、火双属性真气且嫉恶如仇，身上有又纹着一只插翅虎，打起架来没轻没重，故此江湖人称“风（疯）虎”。

　　“好啦好啦，现在都好了，只是劳累过度而已嘛”

　　“哼，让你多休息就是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是是是，以后一定注意，咱现在先说点别的。”

　　“嗯？”语冰奇怪地哼了一声。

　　姜韬却没立马回答她，扭头对胖头鱼说道：“胖子，先把恩泽带出去，我们两口子说会儿话。”

　　胖头鱼疑惑地看了看姜韬和语冰，还是带着姜恩泽出了卧房。

　　“你干嘛？”怔怔地望着自己丈夫，语冰问道。

　　姜韬凑到语冰耳边，用舌头挑开语冰最喜欢的白色茉莉花样式的耳坠，开口轻声说道：“我想，再要个孩子。”

　　…………

　　大秦掌门府附近的胡同里，一个鬼鬼祟祟的红衣老道消失在没人注意的阴影角落，如果有人细心地听，可能会听到阴影处的自言自语：

　　“嘿嘿，修罗啊，主子我就帮到这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