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二:卸磨杀驴(叁)

“你们看，这是我依据创口形态模拟的凶器。”

众人都凑过头来瞧，是一把尖刀，三角形的刀刃，带柄，光看着都瘆人。

“这似乎是……杀猪刀？！”雷伊摸着下巴说。

“凶手是个杀猪的！”卡修斯激动的跳了起来，“这下有抓手了！”

“咔哒——”解剖室的青色木门被推开，盖亚拿着几张白纸走进来，“那些刚刚抓来的几个地沟油商贩把小吃街的情况吐得干干净净，看来那城管平时真的结怨不少，人品烂极了……连人家的老婆都敢公然觊觎……”

“哦？”布莱克翘起二郎腿，“让我猜猜，那个老婆被城管觊觎的家伙，是个屠户？”

盖亚立刻瞪大了眼睛：“哇靠？你怎么知道的？你跟雷伊不会是亲生的吧？”

其它三人登时表情严肃了起来——“凶手找到了！”

————

面对加固的铁栏门，我们的刑警队长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抬脚踹击，“咣！”地一声，门板向后倒去，露出了一个在半空中晃荡的人影，屠户家中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女人……

“该死，难道是自产自销？！”

盖亚有些烦躁。

（*自产自销：刑警内部俚语，意思是杀了人之后自杀。）

————

在背景音乐是屠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布莱克蹲下身来检查上吊的女人。

“那个杀千刀的城管经常来找俺媳妇，俺们也不敢撵他，怕以后在这条街上呆不下去……昨天他喝醉了，一来就把俺媳妇摁床上……当时她正在帮俺剁猪头，刀还没放下……俺也没看清怎么回事，血就喷了俺媳妇一脸呀，然后他就，就，就死了呀……俺们就只好把他剁了放火锅店后面……俺媳妇一直就有点神经衰弱，昨天一晚上都蔫蔫的……”

布莱克用手将屠户妻子后颈上的头发撩起来，看到了她一直延伸到后颈、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勒痕——

“这么蠢还真是给我们省力气啊……”

布莱克冷冷的低语道，回头看了一眼屠户。

他直起身来，对一旁站着正若有所思的雷伊说：“你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么？”

“嗯？”雷伊抬头，“有疑点吗？”

布莱克幽幽地说：“当然没有，明显的勒死，明显到都不需要解剖……”

他随手抓起地上的麻绳，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然后两只手分别握住绳子的两头，向两边拽，说：“看，就是这么死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雷伊瞳孔一缩，立刻对盖亚喊道：

“把他拷起来，他就是凶手，不仅杀了城管，还杀了自己的妻子！”

——审讯室外——

“招了么？”

“一直喊冤呢，咬定那女人是自己吊死的。”

卡修斯撇了撇嘴：“没文化真可怕，脖子上的勒痕都成环状了，跟个项圈似的，说明死的时候脖子是被绳子缠了一圈之后再收紧的，上吊哪有这样吊的？明显的勒死啊。”

“不可以自己勒死自己么？”一边的侦查员奇怪的问。

布莱克嘲讽的笑了笑：“十分遗憾，世界上死法有很多种，唯独勒死和扼死是不可能自己做到的，因为人在濒死阶段会深度昏迷，全身脱力，而一旦手失去了力气，空气会瞬间返回肺部进行被动的气体交换，这样勒死和扼死就无法完成了。”

“没错，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雷伊倚在审讯室的玻璃上向里面看去——盖亚还在审那屠户。

“可是……”卡修斯揉了揉后腰，活动了一下疲劳的四肢，“我还有一个疑问。”

“说。”

“验尸的时候，你说是女人或未成年人分尸……那么，怎么肯定是屠户杀的城管？万一真是他媳妇呢？”

布莱克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得笔直：“首先，杀人手法具有指示性，两个死者皆是麻绳绕颈一周勒死，可证明是同一个凶手作案；其二，城管身高175，较胖，那女人身高155，瘦小，身高体形差距悬殊，不具有作案能力；其三，屠户面部、脖颈、手臂皆有新鲜抓痕，应该是勒死女人的时候被抓的反抗伤，我已经把女人的指甲剪下来交给DNA科室了，应该能验出屠户DNA。”

雷伊叹气：“也就是说，屠户杀人，屠户妻子分尸，然后屠户杀妻——这是卸磨杀驴呢。”

众人默然。

盖亚从审讯室里出来，说：“招了。”

众刑警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向天上扔档案袋和宗卷纸。

“啊啊啊啊！终于结束啦！我要回家洗个澡，然后好好歇个周末！”卡修斯欣喜若狂。

“恐怕不行，卡修斯。”布莱克在他身后挂了手机，“怀特市区发生了疑似涉枪案，当地痕检师和法医难以鉴定尸体，要求我们两个去进行技术支援，这是瑞尔斯的命令。”

噗通，卡修斯四肢着地，内牛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