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凌的房间,不出所料…金凌果然还处在昏睡状态当中。魏无羡嫌弃的看了眼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金星雪浪家纹袍,走上前毫不留情将衣服扒了下来,顺手又扯掉他的靴子,可就在这时,魏无羡的手忽然顿住了…
金凌的小腿上,似乎有一片颜色不均的阴影。魏无羡蹲下来把他裤管卷高,发现这不是阴影,而是一片深深浅浅的淤黑。而且不是受伤的淤黑,而是恶诅痕。
恶诅痕是邪祟在猎物身上做的一个标记,一旦出现,便说明这个人冲撞了什么邪门至极的东西。它留下一个记号,一定会再来找你。也许很久才来,也许今夜就来。轻则拿走留有记号的部分肢体,重则简单的要你的命。
金凌腿上大部分都变成了黑色,於痕还在往上延伸。魏无羡从没见过黑色如此浓郁、扩散得如此大的恶诅痕,越看神色越凝肃,放下金凌的裤管,解开金凌的中衣,见他胸膛和腹部都一片光洁,恶诅痕并未蔓延至此,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魏无羡仔仔细细查看了情况,又担心又有些疑惑,这恶诅痕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成片出现的,而金凌身上的情况却不一样…而且按照恶诅痕的蔓延速度,此时应该已经蔓延到腹部与胸膛之上了,可现在却还在腿部间徘徊…就好像有股敌对的力量一直在和恶诅痕进行斗争似的。
魏无羡阿晨…金凌这是?!
锦栎一扫金凌身上的恶诅痕,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说道:
锦栎正如你看到,我虽然可以治愈金凌的伤势,可他身上的邪祟并不在我的治疗范围之内,我也只能尽全力控制它不再蔓延,至于其他的…
魏无羡我明白了,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店小二客官?客官?
门外突然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锦栎略带疑惑的将门打开,询问道:
锦栎可是有什么事情?
店小二见开门的是一位貌美女子,便从怀里拿出张纸条,递了过去:
店小二这位姑娘,有位公子拜托我将这个交到你手上。
锦栎接过纸条,疑惑道:
锦栎那位公子身形相貌如何?可还说些什么?
店小二这就不清楚了,那位公子身穿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只把这个交给我,说你看完就明白了。
店小二将话带到就退出了房间,只剩下房内三人面面相觑,蓝忘机走上前去,接过锦栎手中的纸条…突然神色微变,捏着避尘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锦栎察觉蓝忘机神色不对,便也接过纸条,待看清纸条上的字后,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金凌与边上的魏无羡,垂眸道:
锦栎既如此…我们去看看也无妨。
蓝忘机嗯!
魏无羡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手:
魏无羡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在。
锦栎一怔,随即,眼中便浅浅地浮上了一层笑意:
锦栎那就拜托你啦。
就在锦栎二人离开不久,原本昏迷不醒的金凌突然醒了过来。
他懵了好一阵,身体光溜溜的四面受凉风,陡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涨红着脸咆哮道:
金凌干干干…干什么!
魏无羡哎哟,你醒了。
金凌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合拢中衣往床角缩去,气急败坏道:
金凌你想干什么!我衣服呢?!我的剑呢?!我的狗呢?!
魏无羡无辜道:
魏无羡我正要给你穿上。
他神情语气慈祥得犹如一个要给小孙子添寒衣的老祖母,金凌一把抓起床边他的剑,大有他再前进一步就杀他再自杀以保清白的贞烈气势,魏无羡好容易才止住笑,捧腹道:
魏无羡这么害怕干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墙里挖出来,你也不说声谢谢。
金凌百忙之中举手撸了一把乱蓬蓬的头发,捋得看上去体面了些,怒道:
金凌要不是看在这个份上,你你你…敢脱我衣服,我已经让你死了一万次!
魏无羡别,死一次就够痛苦了…我可不想再尝试了。
金凌愣了愣,迷迷糊糊地把剑放下了。
问灵的时候,他虽然生魂离体,所有东西都记得不清楚,但却模模糊糊知道是面前这个人从墙里刨出了自己,还背着逃出了石堡。
被埋进墙壁后,他有一段时间还是清醒的,心中恐惧绝望到无以复加,却没想到打破那面墙壁,打破这恐惧和绝望的,竟然是这个第一眼看到就极其讨厌的人——
金凌脸色时白时红,又晕又窘,思绪还飘乎乎的落不到实处,突然瞥眼见窗外天色已暗,稀星点点,登时一惊。恰好魏无羡弯腰去拾地上散落的新衣,金凌跳下床穿了靴子,抓起他的外袍就冲出房去。
魏无羡本以为他遭了这么大的罪,应该蔫一段时辰,岂知年轻人就是活力十足,转眼又能活蹦乱跳,一阵风般转眼就跑不见了。想到他腿上那片非同小可的恶诅痕,忙喊:
魏无羡你跑什么!回来!
金凌边跑边披上那件又泥又皱的家纹袍,对着魏无羡喊道:
金凌你别跟过来!
他身形轻灵腿又长,三两步跨下楼冲出客店。魏无羡追了好几条街,竟被他甩得不见人影。
找了一通,街上行人早已渐渐稀稀落落,魏无羡一阵牙痒:
魏无羡岂有此理。这孩子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