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冉冉的惨疼

然而阵痛并没有因为万祺的示弱就心生怜惜好心放过他，反而是变本加厉一次次如潮水般袭来，扰的冉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撑着文聪在房间里慢慢地踱，实在痛的紧了就坐在沙发上歇歇，抑或软绵绵地窝进被窝里，任由文聪如何摆弄，他也只是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咬牙无声忍痛，只间或传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痛喘。这一折腾，就又是将近两个钟头……

　　陈淳烨江书禹落地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来不及告慰满身的风尘，一下飞机匆匆取了托运的行李，二人便马不停蹄的到车库取了车往医院赶。在此期间江书禹抽了个空挡将关了机的手机打开，竟是半条文聪或冉冉发来的消息都没有，不免心烦意乱。

　　“淳烨，要是孩子已经出生了，文聪不可能连个消息也不发给我啊。要是还没出生……这都将近三十个小时了，冉冉太遭罪了。”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和滴了浓墨般阴沉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雪的天空，江书禹心急如焚，却竟是连拨个电话过去的勇气都没。

　　陈淳烨心里也不好受。就算这些年来他接生的婴孩数以千计，亲自为江书禹接生冉冉时的场景也依然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一想到当时江书禹经历过的挣扎难耐又要在冉冉身上重演一遍，到底是于心不忍，更何况冉冉胎位凶险，只怕磨难比之江书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还是探身过去扣住了江书禹的手指紧了紧，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放心，会没事的，冉冉不是不知分寸胡闹的孩子。”

　　江书禹闻言不再说话，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些，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不安。

　　幸而一路上都没有堵车，总算是顺风顺水的到了医院。

　　进了病房，陈淳烨和江书禹先是同朱澜晖江清霞简单寒暄了下，就见赵子卓正和小护士交代着什么，表情是难得的严肃认真，而套房里间的门紧紧闭着，半点动静也没传出来。

　　说话间，赵子卓也看见了他们。加快语速迅速打发了小护士，他长腿一迈走上前来，冲着陈淳烨恭恭敬敬唤了一声“老师”，又向江书禹微一颔首点头致意。

　　江书禹牵唇一笑算是是回应，也等不及陈淳烨开口便直接自己开口询问道：“冉冉怎么样了？”

　　赵子卓闻言，蹙眉沉吟了下才开口：“宫口已经开了七指，羊水还没破，怕他一会儿没劲儿了所以刚刚已经送了饭进去；宫缩力度已经很强了了，可惜维持时间不够长，所以孩子下来的有点慢。已经打算等他吃点东西一会儿就打一支催产素了，估计……最晚下午，孩子也该出来了。”

　　江书禹点点头，轻声道了谢，头也不回朝里间套房迈步，陈淳烨轻拍了下赵子卓的肩，跨步赶上江书禹，二人轻手轻脚进了病房，反手合了房门。

　　彼时冉冉已经被阵痛揉磨的没了脾气，跪坐在沙发上将头埋在文聪颈侧，双臂环过他的肩头交付出了身体的大半重量，cos树袋熊将自己挂在文聪身上，清瘦的背影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腰线依旧分明半点没有身怀重孕的样子，连肚子也大半被遮掩住看不真切，但看冉冉漏出的小半张侧脸和脖颈上任文聪动作如何利落也擦不尽的水痕，想来那里面的孩子也该是不太老实。

　　恍惚之间听闻门响，冉冉还以为是赵子卓忘记交代什么东西了，头都没抬。在听见文聪唤了声“爸爸爹地，你们回来了”才猛地醒神，睁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将有些虚无的视线投向了门口的位置，影影绰绰瞥见两个越来越近的熟悉身影，好半天才对上焦。

　　“爹地……”冉冉还是有些怔愣，却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乖乖的张口叫了先一步走上前来的江书禹，那懵懂的神情让江书禹猛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会甜甜唤他爹地的粉雕玉琢的小不点。

　　江书禹鼻尖一酸，他自是知道儿子能忍，却还是心疼他这般能忍。

　　从文聪怀里揽过冉冉，又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示意文聪再去取一块干爽的来，才仔细给仿若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儿子擦满身满脸的细汗。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他长多大，走多远，就算是即将为人父，也到底是自己心里那个无可取代的小宝贝。

　　“唔——爹地”阵痛已几乎没了间隔，才停歇了短短不过几分钟让冉冉咽了几口清粥就又重振旗鼓。孩子不顾一切往下挣，骨盆被生生向两边分开，尾椎要被碾碎了一般疼的冉冉忍不住的颤抖，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在看见父亲的瞬间全线爆发，委屈得他红了眼尾，连带着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江书禹了然，干燥温暖的手拂开了被汗水黏在冉冉额头的湿发，而后揉捏着向他腰胯间探去，使力松了松那绷得僵硬的肌肉——到底是能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江书禹又陪冉冉熬过了三四次阵痛，文聪则兢兢业业做着擦汗小厮，期间朱淳烨仔细检查了胎心监护仪上的数据，才将一颗心安安稳稳放回肚子里。

　　等到推着小车的护士进来准备给他挂催产素时，冉冉就开始赶人出去了。

　　“嘶……爸爸，你和爹地先出去吧，你们在这里我会分心……”

　　挺了挺酸痛到麻木的腰，揉着还在发硬的肚子，冉冉才不会承认其实是因为他怕待会儿痛的更甚，一看见江书禹就委屈的想哭根本没力气分娩呢……

　　针头顺着冉冉白皙的手背戳刺进了那青色的血管，将催产素调好流速后护士小姐就退了出去。

　　江书禹也不坚持，将冉冉“还”给了文聪，只说等扶他上了床就出去外面等。

　　冉冉撑住文聪将自己翻了个个儿坐回沙发上，然后才磨蹭着勾上了文聪的脖颈，依着他给的力缓缓往起来站，文聪看着他直打抖得腿，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