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爸妈来袭

刚刚扶有些倦意的冉冉躺好，文聪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冉冉松开与文聪还相牵的手，示意他先接电话。

　　文聪帮他掖好被角，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另一只手倔强地重新攀上冉冉的手握紧，才接起了电话。

　　“喂，妈。”

　　“你还知道****啊！冉冉怎么样了，现在痛的厉不厉害啊？他吃早饭了吗，没吐吧？还有啊……”

　　昨天因为产程的迟滞，文聪和冉冉商量后决定先不通知四位家长，而是在今天一早估摸着孩子能在这天出生才发了消息。所以，文聪的父母一起床看到文聪发来的消息时被儿子气的不轻，尤其是江清霞，吩咐刘阿姨把鸡汤炖上又亲自把粥熬上后就赶紧打电话来询问冉冉的状况，顺道兴师问罪自家不知轻重的儿子。

　　文聪敛眉，颇有些无奈，“妈，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啊。冉冉现在状况还不错，不过他已经痛很久了……”

　　依冉冉的意思，文聪没敢告诉自家母亲大人冉冉昨天的一系列意外状况，只匆匆一句带过，不过这也足够江清霞狠狠心疼一把了。

　　“好好照顾冉冉，我们一会儿就到！”

　　见文聪被怼的不知说什么好，冉冉笑着伸手，示意文聪将电话给他。

　　“妈妈。”

　　“诶，冉冉啊。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是不是痛的特别厉害啊？哎呦辛苦冉冉了，妈妈马上过去。有什么想吃的吗？跟妈说，妈给你带啊！”

　　闻得听筒那头换了人，江清霞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幸好朱澜晖朱文聪父子二人对这种画面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才没有惊叫出声。

　　“妈，我痛的不厉害，也不辛苦的。”万祺笑眼弯弯，映在朝阳之中温柔的面庞仿佛会发光，看的文聪心里暖暖的，只觉得眼前的人自己看一辈子都不会倦。

　　似是沉吟了下，冉冉复又开口：“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不太有胃口。妈妈您要来的话路上别急，慢些，安全第一。”

　　只有冉冉自己知道，一句话断成两句，始作俑者实则是宫缩。冉冉只觉得腹底倏地变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被铺天盖地的痛感占据，灼烧坠胀感包裹着整个肚子肆意凌虐，叫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生生止住了痛吟。猛地扯住了病床的栏杆勉力稳住呼吸，这才强撑着吐出了后半句话。

　　到底是隔了电话，冉冉些微的反常并未被顾母成功捕捉到，她又叮嘱了几句什么便切断了通话，心急如焚如她只想赶紧收拾收拾往医院赶。

　　文聪此时也看出了冉冉的难耐。他将冉冉递过来的手机接过随手丢在椅子上，便护住冉冉的腰将手探进了被子下浑圆鼓胀、坚硬作动的胎腹顺着宫缩的力道轻轻揉抚，好让它赶紧安静柔软下来。

　　小夫夫二人在医院兵荒马乱，朱澜晖江清霞夫妇二人倒是有条不紊乱中有序，收拾停当后便一刻也没耽搁就往医院赶。

　　他们到的很快，刚一进病房，就见万祺背对着房门蜷缩在床上，双腿紧紧抵着下腹，脑袋深深埋在枕间看不清表情，但僵硬的脊背、苍白而青筋毕露的脖颈和紧攥着床栏的手无声地暴露了冉冉此刻正承受的莫大痛苦。

　　这幅画面落在眼里叫江清霞心疼得紧，然她一抬眼却看见文聪一手捧着一只莹白的骨瓷杯似是忘了放下，另一只手扣住冉冉的后颈，大拇指上下缓缓摩挲，俯身不时用嘴唇轻啄冉冉露在外边的小半张脸，一副无从下手只得动嘴的模样。

　　江清霞忍不住想翻自家儿子的白眼，但终于是忍住什么都没做。她二话不说将提包和在手里小心翼翼捧了一路的保温盒塞进朱澜晖怀里，示意他去准备餐食，自己则利索地脱下浸了室外寒气的大衣，搓了搓手确保温度尚可后，将手伸进了半开的被窝，贴上冉冉的后腰使巧劲揉抚起来。

　　到底是生过孩子的人，对于阵痛是怎么个难受法，江清霞再了解不过了。比起如履薄冰生怕弄疼了冉冉的文聪，江清霞按摩的动作看起来颇为大力，甚至有些粗鲁，叫文聪看的心惊肉跳，数次想要出言制止，但深知母亲对于冉冉这个“儿媳”的关心爱护丝毫不逊于自己，自然是不会乱来做出伤到冉冉的事，冉冉自己也并未抗拒反倒颇为受用的样子，一时噤了声，目光黏在冉冉脸上，到也没忘了向母亲“偷师”。

　　江清霞的按摩是实实在在地缓解了冉冉的不适。冉冉觉得随着后背僵硬的肌肉被大力的揉抚开来，身上也松快了些，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停止了横冲直撞，沉在了越发下坠的腹底，只是被抵着的尾椎酸痛依旧，但尚且可以忍受。

　　冉冉托住腹底借文聪的力翻身躺平，涨红的面颊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问候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来啦”便沉默着暗自调匀呼吸。

　　江清霞佯装生气：“这傻孩子，瞎客气什么……饿不饿啊，多少吃一点吧？”看着冉冉潮红褪去后苍白的脸，江清霞后半句话还是不自觉软了语气。

　　“是啊，多少吃点吧，不然到生时该没力气了。”

　　文聪坐在床沿将冉冉搂在怀里拭着他汗湿的额头，也低头柔声劝道。他是最知道冉冉这一天压根没吃进去多少东西，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也是多数贡献给了下水道，所以他也是最担心冉冉体力不支的。

　　冉冉倒是并不觉得饿，孩子在腹内翻腾动弹时，他只恨不得五脏六腑占用的空间能小些再小些，尤其是胃，才不至于被孩子不知轻重的踢踹不幸命中，和宫缩一同叫嚣着来折磨他。但不好辜负江清霞一大清早起来亲自洗手作羹汤的心意，也确实担心自己体力虚耗太大气力不足，冉冉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吃点东西。

　　江清霞满意的点头，展开病床上的小桌板摆上几样看起来就清爽可口的小菜，又盛了一碗金黄油亮的鸡汤在碗里凉上，朱澜晖则将还腾腾冒着热气的清粥递给文聪，示意他趁阵痛止息赶紧喂给冉冉吃。

　　冉冉面皮薄，被人如此照顾颇有些不自在。道过谢后，他便扯住文聪的衣角自己接过了碗，表示他自己可以。

　　看着冉冉爬上红霞的脸颊，文聪心情大好——美人害羞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知道父母呆在这里冉冉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他好说歹说将父母支走安顿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才折回了病房里同冉冉一起吃一顿迟到的早餐。

　　比之文聪的狼吞虎咽，冉冉吞咽时矜持的像个小姑娘。但文聪知道，不是冉冉故作姿态，只是孩子顶着他的胃他着实吃不下。一碗清粥大半进了文聪的肚子，小菜也没动几口，鸡汤上原本漂亮的油花此时落进眼里，更是成了一颗碍眼的不定时炸弹，冉冉担心自己呕出来愣是一口未动。

　　就在刚刚撂下筷子的瞬间，先前被他随手甩在椅子上的手机叮铃作响，屏幕上闪烁的是大大的“爹地”两字。

　　文聪手里还端着未收拾妥当的碗碟，着实腾不开手。冉冉于是小心避开隆起的腹部，倾身去够正躺在椅子中央嗡嗡震颤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