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司马容收到消息赶到时，并未见到路招摇，只有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不省人事的厉尘澜，令人惊讶的是，他脸上的青痕竟奇迹般地消失了，露出了美得不可方物的原貌，只是大量失血之后脸色惨白，让人心惊。

他身旁立着一柄剑，看样子当是路招摇心心念念要取的那把。司马容试了试厉尘澜的鼻息，发现他已气若游丝，于是不敢耽搁，匆匆将他带回了尘稷山去找顾晗光。

顾晗光诊了半天，着实头疼不已，他身上的外伤虽多，却并未伤及要害，倒也好办，但封印解开后，他全身的经脉宛若新生，还很脆弱，流产导致了血崩，几乎止不住，就算救回来了，这份亏损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补上。

顾晗光只好先用金针封住他的周身大穴，然后用参汤吊住气，再佐以各种珍药，然后守在他身边观察，半步也不敢离开，他呼吸脉搏都很微弱，甚至几次没了心跳，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天，他的病情才终于稳定下来。

又过了三天，厉尘澜才终于苏醒，他睁开眼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招摇……”他声音极其微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半分力气也没有，只挣出了满头虚汗，司马容见状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靠坐在身后的软枕上，他躺得久了，一起身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脸色更白了几分，好不容易挨过了眩晕，立即问道：“招摇呢？”

司马容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只好如实答道：“尘澜，我赶到时，没有见到招摇，后来又派了人去搜寻，但是……直到今天也没有她的下落。”厉尘澜闻言眼前一黑，身子径直就向床榻外侧倒了过去，司马容连忙扶住他，宽慰道：“尘澜，你先不要着急，毕竟我们没找到招摇的尸体，她就很有可能没有死，你先养好身体，耐心等一等，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

厉尘澜轻轻点了头，他知道司马容从不会骗他，他说没找到人，就是真的没找到，招摇可能还活着，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最坏的结果。因为心下难安，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肚子，发现那里已恢复了平坦，心里登时一凉，却还是求救般地看向司马容，颤声问道：“那……孩子呢？”

“……”司马容脸色歉然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厉尘澜勉强用手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眼泪像连珠线一样地滚落下来，声音哽咽着道：“是我害了他，也是我，亲手害了招摇，若我不去剑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说着便呕出了一口鲜血。

“尘澜，别这样，这不是你能预料到的。”司马容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着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慰他，思忖了半晌，他终于想到了办法，“尘澜，过去你曾与我说，招摇最初的设想是要建立一个门派，收留那些无家可归之人，让他们垦荒种地，自食其力，你如今封印解除，日后若努力修炼，功法想必无人能及，既有这份能力，你何不替她实现心中所想？”

见厉尘澜神色有了些许动容，司马容又道：“尘澜，我知道，接连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你的确难以承受，但你若从此一蹶不振，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所有希望，我希望你不要放弃，先养好身体，以后的事可以从长计议，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定能等到她回来的。”

厉尘澜闭目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清醒后所受的打击不小，此刻心神略微放松，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