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骆闻舟用一种很受伤的委屈语气说：“你小子又想着骗我。”

费渡想都没想，一抬眼皮质疑道：“又？”

骆闻舟：“那天早上你带二胖回来的时候，脖子上那一道血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费渡回过神，骆闻舟就把他彻底堵了回去：“你别跟我扯什么猫挠的——我在警局混了这么多年，刀子划的和猫挠的还分不清，像话吗？”

说完，斜睨一眼费某人：“张东来那小子划的吧？”

费渡：“……”

是不像话。

敢情当初他带伤回来，骆闻舟赏给他一个复杂难辨的眼神时，这家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质疑费渡所谓“猫挠”这一说法的真实性，就像被彻底蒙过去一样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碘酒。

为了起到假戏真做的效果，费渡还尽职尽责地去打了疫苗。

骆闻舟正襟危坐，端出一副不为美色所动的铁石心肠：“我说小费同学啊，别再给你师兄添堵了，抓紧时间交代吧。”

费渡看了一眼拥堵的街道，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城市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

“回去说吧，”不知怎的，骆闻舟居然从这货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落寞，“我不想在外面讲这些。”

骆闻舟回头看着费渡的侧影，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只有家里才能带给他安全感吗？

家，这个对于无数普通人来说代表温馨安宁的字眼，到底在费渡心里代表些什么呢？是那个虐待狂父亲，还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依旧拼尽全力保护他的母亲？

就算骆闻舟已经知道当年的呼啸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无法完全理解费渡心中的“家”，无法看到费渡刻意遮掩的累累伤痕。

一想到这里，骆闻舟这个柱子一样茁壮的铁血青年就忍不住心疼。

费渡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沉默，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师兄，你心疼我啊？”

一边说，一边凑近骆闻舟烧得发红的耳廓：“你要是心疼，就给我……”

嘴型灵活地比划出最后那个难登大雅之堂、饱受文雅人士诟病的字。

骆闻舟僵硬地扭过头看着前方，一点也不给面子：“别说梦话了。”

费渡浅笑了一声，停止了搓火。

费渡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平光眼镜在茶香氤氲里浮起一层白雾。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四平八稳地说，“我有得力的人在。”

骆闻舟听了这句，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一半在拼命叫嚣要把费渡暴打一顿——既然这么有把握，当初为什么还把自己糟蹋成那副惨兮兮的模样，难道就是为了伤自己的心吗？

另一半泡在了醋坛子里：居然还有比我更靠谱、更得力的人？！

不管是哪一半，在最终目标上都是殊途同归——都想把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捏扁搓圆。

费渡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还是用那种很欠揍的嚣张语气说：“我接手公司的时候，换掉了一半的班底。这些人之前在费承宇手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我一竿子打翻了饭碗当然会怀恨在心。”

“哦，”骆闻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愤然离职后打着报仇的旗号，名正言顺地投靠了范思远给你添堵？实际上他们是运筹帷幄的费总布置下的间谍？”

费渡笑了：“不敢当。而且谁说需要一群了？”

他用最最自信也就是骚包的语气说：“有能力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骆闻舟了然地“哦”了一声：“是个女的？”

费渡忽然抬头扫了一眼那张隐约有菜色的俊脸，拼命按住内心的狂笑，不动声色地说：“当然。而且还是那种清水芙蓉类型的，绝对纯天然。”

骆闻舟冷哼一声，果断跳出了费渡给他设下的迷魂阵：“得了吧，我才不会上当呢。继续交代问题，她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范思远会接纳这种和你有密切接触的危险分子？”

范思远那个所谓“朗读者”的组织吸纳的成员，都是在各种恶性事件里受过伤害、却不能得到想要的判罚结果的家属，费渡的人绝对不可能因为和费渡有仇就可以得到入会资格。

因为范思远太清楚，这样因为个人利益受损而投奔他的人，将来极有可能因为利益出卖他。

只有背负了血海深仇，才能变得纯粹，才是范思远最理想的棋子。

“费渡，我实话说了吧，”骆闻舟担忧地看着沙发上瘫坐的人，“我担心，你的棋子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