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受到打击,待在了凉快的墙角。
南风和扶摇在一旁托着掌心焰,为他们两人照明。谢怜的手指慢慢拂过碑上文字,和三郎一起低声讨论,轻声识读。
白鹿哼,不就认识几个半月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商队中那名少年天生毕竟年轻,年轻人就是好奇,加上方才双方随意扯了几句,他就当混熟了,问道:“几位哥哥,这石板子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谢怜这石板是一块碑,碑上写的,是一位将军的生平。
白鹿半月国的将军吗?
白鹿又凑到了他身边。
三郎不,是一位中原的将军。
南风中原的将军?那为什么半月国的人会为他立冢?不是说两国大小战事不断吗?
三郎这位将军很是奇特。虽然石板上通篇称他为将军,但其实,他只是一名校尉。
白鹿那后来他升官了吗?
谢怜并没有。并且,一开始,他统领百人,后来,他统领七十人,再后来,他统领五十人。
白鹿……
谢怜总而言之,一路被贬。
这种一贬再贬,贬无可贬的经历,实在是非常熟悉,谢怜感觉有三道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假装没注意到,继续识读那石板上的文字。
白鹿怎么做官还有这样越做越低的?
白鹿只要没犯什么大错,就算不会升,也不会降吧。是要多失败才能做成这样啊!
谢怜咳咳,小白,这做官越做越低也是常有的事…
白鹿啊?
三郎的确,常有。
三郎这位校尉之所以越做越低,并非是因为他武力不济,不配其职,而是因为两国关系不善,可他在战场之上,非但总是毫无建树,反而多番碍事。
白鹿什么叫做多番碍事?
三郎非但阻拦对方杀害己方百姓,也阻拦己方杀害对方百姓。阻拦一次就降一级。
他悠悠道来,那七八个商人也渐渐坐拢,就当是听他讲故事了,听得还算投入,边听边发表意见。
天生道:“我感觉这位校尉没有错啊?士兵打仗也就罢了,不让随便杀百姓,这没问题吧?”
白鹿虽然身为一国士兵这么做是挺瞎好心的,不大合适,但大体来说,没什么错的呀!
白鹿是啊,毕竟是救人,又不是害人。
谢怜微微一笑。
如今,半月国已灰飞烟灭,众人再提起,自然可以轻描淡写,同情唏嘘,甚至赞美几句。就算不赞同,大概也能理解。可在双方战火纷飞、仇恨不休的百年以前,这种行为招致的后果,绝对不是轻飘飘一句“瞎好心”的评价。
一群人中,只有那阿昭大概因为是本地人,更了解一些,道:“当今是当今,两百年前是两百年前。这位校尉只是被贬职,已经是运气很好的了。”
扶摇切,可笑至极!
扶摇在其位则谋其职,这人既然做了士兵,就该时刻牢记着保卫自己的国家,在前线奋勇杀敌。
扶摇两国交兵,杀伤再所难免,如此妇人之仁,只会让己方战友对他厌憎,敌方将士觉得他滑稽可笑!
扶摇并不会有任何人感谢他!
扶摇到最后,这种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而且,多半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气氛瞬间沉默。
白鹿那……那这位将军的结局如何?
白鹿真的,是被自己人杀的吗?
谢怜这倒不是……上面说,是有一次双方交战时,打着打着,这人靴带没系紧,自己踩着了,摔了一跤,就……
小七终于找回了我的号!啊啊啊啊……(兴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