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坞——
廊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溅起的水珠不辞劳累地挂在了木栏上。
小魏婴对于方才的黑衣人没有过多在意,也没有再管江澄,等着江澄走后撇了撇嘴角,径直沿着长廊蹦跶着,没一会儿便离内堂愈来愈远,直到来到了久违的祠堂。
想想这里留给他的阴影,不禁令他嘴角一抽,毕竟跪过那么多次,每次偷鸡摸狗被抓个现行,无论是商贩还是农户都会找上门来,若是被江叔叔看到了还好,顶多责骂几句,可要是被虞夫人瞧个正着,必是免不了一顿胖揍,最后还要灰头土脸的过来跪祠堂。
小魏婴一边回想往日“凄惨”的情景,一边不自觉地在其门口驻足。
挨着门框,小魏婴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远远的便觉着多了点什么。
耐不住好奇,他终是踏进了祠堂,可当他看清祠堂上多的物什时,一瞬间便呆愣在了原地。
刀刻的牌碑整齐地排在祠台上。
云梦江氏江枫眠……
云梦江氏虞紫鸢……
云梦江氏江厌离……
犹如滔滔江水猛地灌入肺腑,小魏婴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连想要提起的手也是酸软无力。
“不是真的……”
“不是!……”
小魏婴一边摇着头,一边努力地眨巴着双眼,希望方才看到的是一场幻觉,可无论他再怎么清醒思绪,揉弄双眼,眼前的一切还是一点未变,牌碑依旧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为什么……会……这样……”
“骗我……”
“为什么骗我……都在……骗我!”
小魏婴的双手一片冰凉,他只觉周围的事物都变的不甚真实,像活在梦里。
当他转身奔出祠堂时,雨下得更大了,落雨的声响掩盖住了他的抽气声,在一片雨雾蒙蒙中,谁也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也很难有人在意,毕竟在“雨”停后,一切都将回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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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多数的江氏子弟都被召集到了内堂议事,在江枫眠与虞紫鸢去世后,莲花坞本就清冷,如此便更是显得一片肃凉。
为了验实眼前的变故,小魏婴来到了江厌离的房中。
果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房内的摆置虽未滞留灰尘,但整个卧房却少了生气。
在经过书案时,小魏婴的衣袖不慎将置于书案上的一方木盒扫落在地。
木盒中被折叠起来的书信也散落在地,小魏婴轻轻拾起书信,犹豫再三后仍是将其打开。
而将其打开后,入目竟是“阿羡”二字。
小魏婴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心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哀痛。
这是师姐写给他的……
深吸了几口气后,小魏婴终是继续看了下去:
“近日于乱葬岗也何,无吾在旁,阿羡亦须顾善己也。阿凌将满月辰,子轩曰,时当报君来会,吾诚之说。久不见阿羡矣,不知阿羡食之,居之,用之犹习否?阿羡来之日,吾与阿羡为君最爱之莲藕排骨汤,许阿羡食一足。
谓之,阿羡之小甥未见阿羡,今使之亦认亲。后兮,阿羡与阿澄宜善教之,不可偏其性。阿羡予阿凌字如兰,亦待阿凌稍长,会识字矣,吾必告之。
阿羡,愿来归,吾与阿澄甚念之,释外岂曰,阿羡若疲累,而反观之,莲花坞永为汝家……”
读着,念着,小魏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一切似是而非,朦胧不定。
将书信重新叠好,再捡起地上的木盒将其放回了原位。片刻后,小魏婴轻轻眨了眨眼,两滴热泪竟是毫无征兆地从其眼眶中滑出。
没有再做留恋,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小魏婴木讷地回了自己的卧房,将房门从里至外锁住,而后敛轻了气息,抱膝窝在了床脚。
不一会儿,房中仍是传出了细微的啜泣声,与屋外的雨声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