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阴阳（十九）

其中一位乃是王阁老的庶女，她写下了王阁老多年来收受贿赂，为了联系上下把庶女当作货物一般赠与各路人士的事。

　　这位写信的女子被送给了盐商，每年王阁老替他们在朝中掩护，一年所得红利可达百万银两，而她和她的姐妹们看似不起眼，实则在里面起了沟通和传递信息的巨大作用……

　　每次回家看望仿佛人质般被扣押着的姨娘，其实就是交账本的时候，这些庶女心中又苦又怕，却碍于妾室无法被子女奉养的教条，只能咬牙成为棋子。

　　“圣人言，女子卑弱，犹如浮萍，然道如斯险恶，小民却只愿妻子当日大声怒呼时，有人相信女子之言；只愿妻子呼救之时，衙门官差竭力给妻子自白之权利。世人总说稚子无辜，然而女子不无辜耶？”

　　这些事或许是真的，但绝对脱不了三公主请的谋士的影子。

　　但……有效果就行。

　　沉疴需用猛药。

　　这不，告示牌下有不少念着念着落泪的书生。

　　当天晚上，这些故事被说书先生在茶室一一说起，民间的风向渐渐就变了，一股新风从陈腐教条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吹向大地，带来新的生命气息。

虽然缓慢，但绑在女子身上那沉重的石头，到底是稍微被挪开了一点。

　　这时候，离乾元盛世的开创还有七年。

　　这场巨大的风波有许多幕后的大手慢慢推动。

　　有励精图治的未来女帝稳稳谋划，有天下女儿都想嫁予的“玉面公子”、前朝帝王钦点的状元云睢晚的殚精竭虑，有女帝身后，以周思贤周家为代表的越来越多的世家、武将一系的镇国大将军……

　　最终，帝王垂危，立皇太女，代掌朝堂，直至最后登位……

事实上，这一场漫长的争执是贯穿整个乾元盛世的，虽然女帝征战天下，家国富足安定，但依然有许多迂腐文人终身不仕，言明绝对不愿意伏于女子膝下。

　　可直到大梁灭国，女子们总算是过了几百年稍微松快、不用沉迷于宅院斗争的日子。

　　她们可以和离，可以不戴帷帽坦荡地走在大街上，可以出门做工赚钱。

　　甚至民间还有了女户，以女子为户主，独自撑起夫君去世后家中的延续和孩子的养育，后朝之中的一任探花就是为寡母养大。

虽然后来被灭国，这段女子为帝的历史也被掌权的男子们悄然抹去，这轻快的几百年，在几千年的漫长历史中变成了不被知晓的秘密。但是它到底出现过，那几百年的繁荣和璀璨，身在其中的每一个女儿都曾切实地享受过了……

风萧萧可是你却一个人，独自面对死亡。

云睢晚我……不后悔……

　　云睢晚笑得轻松。

　　娘含笑而逝，师父也早早地走了，周思贤后来果然找到了心目中高洁端方的相守之人，留下了三位子女，高寿而逝。

　　亲近的人都走了，恨过的人也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