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玹神态大方,“好,你也要送什么?”
亓官骆侧过头示意陈相拿出贡品,殿上的人纷纷翘首以盼。
那是一个黑木盒子,亓官骆接过盒子,转过头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丹药,体型十分小个。
亓官骆捧在手掌上,说道:“这是鲛人泪幻化而成的仙丹,可以使人死而复生。”
座下的人纷纷看向他手中的鲛人泪,没有一个是不羡慕的,当然除了无欲无求的林清寻了。众人讨论不断,举座烨然,苏宁天暗道:“看来,我们是要被挤下去了……”
凤玹大喜,刚要说话,却被林清寻抢先了一步,“鲛人泪,痛即而泣,遇海化珠,得之永享长身。”林清寻淡淡的笑了一会儿,“亓官尊主真的是好手笔。”
亓官骆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凤玹点头,也是拂袖一挥,便收入囊中了。“那便多谢亓官尊主了。”
久坐在一旁的一位五六十岁的人,身旁坐了一位四五岁的小女孩。那人是凤玹的舅舅——凤鸣天,是吟凤国的国舅,女的是我的侄女——凤兰泽。
凤鸣天突然起身,“夫人,臣特意去西疆寻了上好的葡萄酒,还请夫人笑纳。”说着,示意下人倒了一杯,呈上去给了凤玹。
我无意间看到了林清寻朝我淡淡的摇了摇头,凤玹端起酒杯,正欲饮下之时,余光看见了凤鸣天暗笑了一下。
凤玹停了下来,看着杯里酒,“舅舅,你真的希望我好吗?”
凤鸣天慌张地笑了笑,“当然!舅舅当然希望你好啦!”
“哼,舅舅,你真的不会珍惜机会。”凤玹怒摔酒杯,里面撒出来的酒是黑色的,还冒着泡。
我身旁的婢女惊慌失措的大叫:“毒!是毒酒!来人!快押下国舅!”
众人吃惊之极,凤鸣天被侍卫紧紧按压在地,“你应该去死的!凤玹,你不配当这吟凤国的尊主!”
凤兰泽害怕的跑到他父亲身边,顿时哭了出来,“父亲……我怕。”
凤鸣天对着他的女儿吼道:“快点离开这里!离开父亲!你会死的!她不会放过你的!”
凤兰泽哭的奶凶奶凶的,“父亲……我不走,兰泽怕……”
凤鸣天眼底含泪,他应该把女儿送走再下毒的。众人纷纷攘攘地议论着他,凤玹垂眸,凌厉地问道:“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吗?你为什么要害我?舅舅,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你现在高位国舅,享尽荣华富贵,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凤鸣天苦涩地回道:“你一直以来就顾忌我,从来不敢信任我,国舅有什么用?你只是给了我地位,却没有实权!我就是一个傀儡!任你摆布!”
凤玹缓缓起身,绕过酒席桌,走到台阶前,“舅舅,你永远都是我的舅舅,我谢谢你辅佐我到现在。我知道你的野心,所以不敢给你实权。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的动机不纯,可是我答应过母亲,不会杀你。”
凤鸣天听见了,内心深处震撼,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后悔了起来。“我……对不起你母亲……”
凤玹转眼看向跪倒在他一旁哭泣的兰泽,目光如炬,仿佛能够洞穿人的心。凤鸣天突然祈求道:“我求你……放过兰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还小……”
凤玹动身走向兰泽,一步一步缓慢的下台阶,步伐深重,眼底看不出她任何情绪。众人屏住呼吸,想要看看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兰泽抬眸,看着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凤玹,她天真无邪,不知道危险正在向自己走来,她只是无力的在父亲身边哭泣着。
凤玹走到离她身前几步的距离站定,我看了看她湿润的眼眸,微微弯下腰,慢慢的向她伸出手来。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伸手对兰泽而言,却是将她拉出深渊的光芒。
凤鸣天害怕的摇头,“不要……不要玹儿!我求你了!放过兰泽……”
兰泽擦了擦眼泪,抬起一只手,缓缓放到我的手掌中。凤玹满意的点头,合起手掌握住兰泽的小手,“来,起来,到我身边来。”
兰泽听话的按照我说的去做,乖巧的站到我的身边来了。
我看了一眼兰泽,对着凤鸣天说道:“我不会杀兰泽,我会养大她,将来吟凤国的储君会是她,将来的吟凤国都会是她的。”
语出惊人,凤鸣天惘然若失,痛彻心扉地流下了眼泪。苏淮又重新认识到了凤玹,原来她并不是所有人口中心狠手辣的人,她也有网开的一面。
苏宁天悲叹了一下,小声地说道:“女儿逃过了一劫,她的父亲也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凤玹叹了口气,“凤鸣天即刻起,发配北荒之地,镇守北荒边域,无召不得返城。”
凤鸣天悄然失色,缓缓叩首谢恩,“谢……夫人仁慈!”
林清寻眉目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却只有一下,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颔首说道:“夫人仁慈——”
凤玹伤心的摇了摇头,“你永远都是我的舅舅,现在是,一生都是,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让步了。”
凤鸣天不再言语,侍卫将他押送出了大殿,他悔恨无比,但也只有尽自己的职责好好守卫疆土,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凤玹心力交瘁,“抱歉,让大家见了家丑。今日的百花盛宴到此结束吧,我已经准备好寝宫,各位稍作休息,晚上还有游街的宴席。”说完,凤玹牵着兰泽走了出去。
“谢九州夫人——恭送九州夫人——”
凤玹走后,宴会散了,许多人都在扎堆议论,苏宁天和苍栾几个人围在一起,林清寻已经不见踪影,亓官骆本来要走了的,看见苏淮他们在扎堆,便也过来凑热闹了。
苏宁天喟然长叹道:“哎!想不到九州夫人也是这般的仁慈啊……”
苍栾不苟言笑地接道:“毕竟那是他的舅舅啊,从小到大辅佐到现在。”
苏淮点头,亓官骆不屑一顾:“切!这算什么?凤玹她就是心软了,日后必定留下祸害!”
苏宁天不这么认为是,“欸!亓官尊主此言差矣!夫人与国舅之间的关系,我们这些外人也不知道,不可随便下定论。”
苍栾笑着对苏淮说,“苏淮哥哥,我们快些休息去吧,晚上还有宴席呢。”
苏淮点头,“好。”说着,他转过头对着父亲说:“父亲我们早些休息会儿吧。”
苏宁天点了头,便散了,各自回了寝宫休息。
凤玹拉着兰泽,在城墙上,目送着凤鸣天离开,“风雨万里,愿舅舅你能好自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