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孩晨晨

走廊的喇叭里放着轻缓的钢琴曲，一两个音符从门缝里钻进房间，合着干爽的夏风缠绵出困倦的睡意，陆芽躺在床上磕着眸子昏昏欲睡。

有个什么东西从门缝下滚了进来，撞在床脚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就是一片杂音。

陆芽皱眉，烦躁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看清地上的东西先是疑惑，然后蹙眉。

一直黑色的录音笔在地板上，有些褪色了，按钮还掉了一个。

敲门声响起，一下接一下，一声比一声重。

“进。”

门被推开，一个小男孩闷头闷脑地跑了进来，捡起地上的录音笔，轻轻地按了一下，杂音消失了。

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睫毛颤动，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陆芽看了几秒，忽然噗嗤一笑。

陆芽不知道她此时的样子，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露出一颗脑袋，散着的头发自然垂下来，像极了鬼故事里的女鬼。

“......”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不可爱吗？

陆芽叹了口气，她不喜欢熊孩子，特别讨厌他们哭闹，总是会让她感觉烦躁，她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你出去。”

在陆芽诧异的目光下慢慢爬上椅子，一张稚嫩的脸突兀地出现在陆芽眼前，对上孩子有些委屈巴巴的小眼神，陆芽彻底没辙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陆芽是在忍不住困意睡着了。

小男孩也不走，安安静静地看着陆芽睡觉，用手指轻轻搓了一下她的脸，陆芽嘤咛陆芽一声，他有些害怕地收回手。

“要我说直接把她叫到办公室里敞开心扉聊一聊不就好了吗？”

许攸被周元硬拉着来，觉得他完全是小题大做。

周元无奈地叹气，“等你见了她就知道了，要是那么容易我也不会这么烦了，总感觉戚教授对她有点特别......”

“特别，别开玩笑啦，特别到看都不来看一眼，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

许攸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把手就自己转动了一下，他吓了一大跳，躲在周元身后。

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小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周元愣了愣，“晨晨？！你怎么在这儿？”

从门缝中看过去，屋里一览无余，只有病床上凸起的一团知道有人存在。

叫晨晨的小男孩关上门，乖乖巧巧地站好，低声说，“姐姐在睡觉，别吵。”

许攸也是一愣，晨晨平时不说话的，无论和他说什么都不理，他决定挽回自己高大帅气的形象，大哥哥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一脸荡漾，“很喜欢姐姐吗？”

“......”

晨晨没有说话，拿开头上的大手，高冷地跑开了。

“哎，这小屁孩......”

周元也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你还笑，你......”许攸朝周元胸口处拍了一掌，看到他吃痛的样子感觉顺畅了很多，再看一眼紧闭的房门，表情有些认真起来，“我突然对里面的人感到好奇了。”

是啊，刚刚那个叫晨晨的小男孩比同龄的小朋友早熟很多，刚来时小小一只的很可怜，手里拽着录音笔不让任何人碰，睡觉也拿着，上厕所也拿着。他不和其他小朋友玩，也不和医生护士说话，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呆着。不吃饭，不配合治疗，后来是戚寄白亲自出马和他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他才开始有所改变，配合着医生和护士的治疗，但是还是不搭理人。今天居然主动说话了，还是让他们不要吵陆芽睡觉。

周元想，也许，那个沉默的姑娘真的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吧。

许攸问，“还进去吗？”

“让她睡吧，有机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