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疏远

　　班会课上，江嘉铭站在讲台上课讲得很流畅，几年来嗓音还是很低，但是梁慕柠喜欢听。

　　梁慕柠好久没和江嘉铭聊过天了，从窗外的蝉不再发出带有季节气息的鸣叫起，她的耳边清净极了。梁慕柠虽然是反应慢了点，但她还是看得出来江嘉铭在和她有意减少交集的。是因为那次冒冒失失的表白吗？她不清楚，也没法开口问。

　　安盈莹每天在八班和楼道转悠着忙来忙去，被梁慕柠找来说话也总是说不了几句就又有老师同学喊，只能留下声“我先走啦下个课间我找你”，但当下个课间时，梁慕柠又能看见安盈莹和别人谈论着班会课策划或者是她敬而远之的数学综合题。久而久之，梁慕柠也就不找安盈莹了。

　　九年级开学的前半个月里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各忙各的事，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无法再大笑着谈天。如果耳边很清净，那心里就会乱的吧。

　　韩睿和白浅析的关系具体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大概就是没有正式说出结束的疏远吧。三年过来，热情消耗得不剩多少。不过白浅析这几个月好像也不怎么太在乎，他们之间，太熟悉了，以至于清净几天也无妨。

　　德育处很少再喊九年级班长开会，从开学起梁慕柠和江嘉铭同时出现在会议室的机会只有开学的那一次，梁慕柠有时真的会希望在午休时开个什么曾一直认为无关紧要的会议，来借机让大脑离物理或者化学公式远一些。

　　之后的一天梁慕柠的数学草稿纸上出现了江嘉铭的名字，那大概是无意识写下的吧，直至三个字写完梁慕柠才想，写他的名字干什么？但是她没有划下去。或许梁慕柠当时也不会想到吧，韩睿课间和江嘉铭说话的时候，看见了白纸上那三个字静默。韩睿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几个画面：去年的运动会，每个课间传来传去的课堂笔记，还有两个人第一次并肩走出教室去开会时梁慕柠藏不住的开心……我天。

　　那两天梁慕柠没有和江嘉铭说话，晚上韩睿找梁慕柠问物理题，梁慕柠几句话讲完题大脑一热就问了韩睿：“你们男生一般会因为什么和一个本来关系挺好的女生疏远？”

　　“？怎么了”

　　“哎呀就问问，感情受挫哈哈哈”

　　韩睿想起了江嘉铭，仔细想想，他们确实好久没说话了。他本还以为是俩好学生没时间说话，看来失策了，害。对于梁慕柠，韩睿也不好意思捅破说自己看见了那张草稿纸，也只好说：“可能是没什么事可说吧？不知道啊。”

　　“啊行吧，江嘉铭最近躲我，烦死了。”消息发出去梁慕柠自己都傻了，怎么什么也没想就说了呢。

　　后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将近半小时，梁慕柠不记得韩睿每句话说了什么，印象最深的只有刚开始他回答的那句“江嘉铭应该去年就喜欢你吧，以前看得出来”。

　　以前看得出来，那是什么意思呢？

　　梁慕柠回想起那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似是后悔那天本应仅仅四个字里掺着一个“过”，当时觉得从进行时变成过去时或许会少些尴尬，但因为自己的不自信，就真的把这件有丝丝希望的事主动画了句号。

　　二课堂梁慕柠独自上了西画，那天老师要求画一幅淡彩画，梁慕柠手中的笔漫无目的地在纸上画下一道道线条，其实她也没想好到底要画一个什么。几条线像是一个人的轮廓，最终梁慕柠画下一个打篮球的少年，寸头、眼皮一单一双、瘦瘦高高。

　　画着画着就成了江嘉铭，换句话说，这半年她好像只会画江嘉铭了。橘红色的阳光穿过窗框扑在画室的桌子上，画里穿着校服的少年映着余晖，一身辉煌。

　　放学，照旧嘈杂的楼梯口，梁慕柠好巧不巧地看到江嘉铭和黎晓锦走在一起，她知道江嘉铭看见了她，正犹豫要不要挥手，江嘉铭便和黎晓锦说着话下楼了。梁慕柠将还没挥动的手放下，选择了另外一个楼梯口回班。

　　“幸好没挥手，不然尴尬死了……但是他也不尴尬吧？他跟黎晓锦聊得那么开心。”梁慕柠一边走一边想着。其实从始至终梁慕柠都没有看到黎晓锦的正脸，不过是背影罢了，但是这足够她脑补到好多剧情。“这俩人都不一个班怎么还那么多话，真服。”连梁慕柠自己都知道是在妒忌，如果安盈莹听到了一定会一边劝她想开点一边笑她“醋坛子”吧，可是她们好久没在一起慢慢地说过话了。

　　物理公式很繁复，梁慕柠埋头在书本堆里，桌子上一张叠一张的练习卷，几个班老师用扩音器讲课的声音混在一起，她抬头，看不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