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巧合？永生的草履虫

颜鸠一路小跑冲进车库，眼看着宋平孜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回想起三分钟前，自己刚躺下，却被“Ω小组外出考察”的通知猛地惊醒，心里还有些不爽。

“我说，咱是搞无机药物的，怎么老是外出考察啊。让王志他们待在基地，他们又不帮咱搞无机化学。”颜鸠强行拉开车门，对着刚拧开发动机的宋平孜便是几句质问。

“普通人在长期含氟化合物中呆着，会出现什么状况？”宋平孜调着发动机，头也不抬转而问道。

“啊？”

“单纯的吸入氟化氢等物质，只是呼吸道黏膜受损，最差也只是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被氟化氢水溶液（氢氟酸）灼伤，最多也就是低钙血症，心律失常最后猝死。说白了，无机化合物已经没啥研究价值了，药物就让α小组那边弄，酚类酯类带苯的带基的，哪个都比无机物来的快——王欣芊呢，还没出来吗？你先上车，咱等她一会儿。”

颜鸠汗颜，宋平孜的嘴，急着投胎的鬼。基地里不论大事小事，只要经过宋平孜这张嘴，要么半句当三句，让你听的稀里糊涂；要么三句当半句，让你听得天旋地转。

一阵违和的哒哒声在发动机声的间隙中传来，两人循声回头，这才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欣芊。宋平孜砰地一声拉回车门，随后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比了个上车的手势。看着王欣芊一脸幽怨，颜鸠无奈地笑了。

“王志，你的草履虫怎么了？”禤昂忽然开口，“草履虫这类原生动物也受到干扰了吗？”

“讲个笑话，我养了一只两天的双小核草履虫。”王志苦笑着说道。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常见的草履虫有五种，其中以大草履虫最为常见且长寿。草履虫这种生物和浮游差不多，生命周期以小时为单位。小草履虫通常只能存活一昼夜，而大草履虫能活五个昼夜。

“逗呢，王志，你家双小核草履虫能活48小时。”熊略这暴躁劲去得快来得也快，听王志这么一说，愣是当做扯淡给怼了回去。

“就是我家的！要不是我把细胞核里的小核去了，我怎么敢断定……”王志越说越急，正说在气头上，忽然见众人的眼光更加怀疑，便住了嘴。

“你也挺行，把人家命根子截了，你看你做的是人事么，古代当太监都没你这给人家去个小核轻松。”禤昂笑骂道。草履虫细胞核里有大小核之分，大核管代谢，小核管生殖。也不知道王志是动了什么邪念，硬要给人家断后。最后还误打误撞发现了变异现象。

王志自己也听出了这番话的意味，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便要众人随自己去看那几只被太监了的草履虫。

γ实验室跟α差不多，昏暗的灯光并不适合用光学显微镜，但在γ实验室的一个角落里，就蹲放着两台，一尘不染。王志打开电脑电源，硕大的台式机竟然丝毫没有杂音，并在数秒内完成了开机、系统调试、硬盘读取、连通电子显微镜这一复杂过程。

“你们自己看吧。”王志从角落里提出一台光学显微镜。

“敢情你小子开电脑就是为了炫耀机子速度是吧。”熊略盯着电脑屏幕思索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趁王志调好显微镜起身的功夫，对着王志的背部就是一巴掌。王志一口气没吸上来，眼前一黑，几步踉跄靠在身后的墙上，整个人差点过去。

“过分了啊，熊略。”席雯见势不妙，立刻跑上前扶住王志。王志也算命大，等了几秒钟后开始大口吸气。

“害，王志哪有这么弱啊，来，让你熊哥给你揉揉。”熊略自知有些过火，便摊开巴掌小步走上前，直说要给王志来一次背部按摩。

王志睁开眼，见熊略朝自己走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可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了退路，连忙摆手道：“得了吧，就你这力道，好生生的按摩都成了研磨，脊椎骨都能被你揉成浆糊。”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王志旁边的席雯也噗地一声笑骂道：“好你个熊略，人家都在看显微镜，就你还想来当按摩师……”席雯的声音戛然而止，熊略王志二人一愣，连忙顺着席雯的目光看。却见林营等人环坐在显微镜周围，个个眉头不展。

“我说你这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啊，王志。”禤昂见王志三人走过来，便指着显微镜问道，“你好像没跟我们说过草履虫嘴里有牙吧。”

“什么什么牙？”

王志眯着眼，径直趴到显微镜上。过了一分多钟却又猛地抬起头，双眼直直盯着与自己对视的禤昂。

“席雯，准备好培养液，我去调试电镜。咱有的忙活了。”王志突然跳起来，冲向那台电子显微镜。

熊略看了一眼王志的背影，转头凑到那台光学显微镜跟前。高倍镜下的草履虫并没有出现外形上的变异，仍然和那个草鞋底子没什么两样，但口沟（草履虫的嘴）内部的纤毛上，却出现一粒粒若隐若现的硬物。熊略浑身一颤，这才明白什么叫“草履虫嘴里长牙”。

“王志，你们从哪弄来的草履虫。”刘珂严忽然问道，“宋哥他们不是出去了吗，可以让他们带回来点野生样本啊。”

越野车在无边的空地上飞驰，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稀疏的森林。王欣芊立起身子，身高优势让她看得远一点。王欣芊拉开后车玻璃，对着驾驶室里的宋平孜向前一指，说道：“前面有一片林子，地图上没有标记到。”

“走，咱去看看。”宋平孜眉头微皱，离合器还没抬稳，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颜鸠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分给王欣芊，座下的越野车速度越来越快。

眼前的树林轮廓越来越清晰，车载地图显示的卫星数也在急剧下降。等车开到森林边上时，卫星信号已经完全中断。

宋平孜停下车，颜鸠、王欣芊二人从后斗跳下。

“这些树好像是有人故意乱种上去的，这里完全不符合生物生长逻辑。”王欣芊摸着一颗塔松说道。

“我是宋平孜……好，γ组。凌晨三点？好，明白了。”宋平孜叹着气收回对讲机，招呼两人上车。面对两人疑惑的眼神，宋平孜只是说：“今晚有新人来。通知剩下三个小组，等我回去开个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