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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写一篇be。熬夜码字代表我没鸽。

我穿越人海,去拥抱他。

“欢迎回家。”我说。

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个词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我们两家是世交,还一直是邻居,因为家长从中作梗所以从小到大我俩甚至都在一个班。

少女怀春的心事我也没能逃过,大概是他把我保护得太好从来没机会跟别的男生接触,也可能是傻白甜言情小说看太多,或者是父母一直对他的夸赞,我开始无比在意他。

他成绩优异,长相出众,性格温柔,重点是特别宠我,看向我的眼睛闪着自信的光。

他就是我的世界。

二)

大概是毫无距离的接触给了我太多的自信。我没有任何顾忌的表白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我。

这怎么可能?

我长得并不差,他从小到大都这么宠着我结果竟然对我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难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不对啊他每天都跟我待在一起压根没见过他跟别的女孩聊天啊。

喜欢的是男孩子?也不成立啊他跟男生关系好但也一直保持距离的。

他坚持拒绝了我,甚至开始躲着我。

他不再骑单车送我上学,不再一下课就找我去小店,打午饭也不再替我排队……

十七年来被宠坏的占有欲在暗地里如杂草般的生长。

三)

当我捉着笔在填满少女心事的日记本上奋笔勤书时,我得到了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要出国了。

我下意识的想要质疑,理智却提醒我妈妈凝重的表情不是开玩笑。

他父亲的企业被人诬陷一夜破产,这个消息吓得他母亲住了院。

我的父母倾尽全力相助却也是杯水车薪。

最后他们决定至少帮助他完成学业能有好的未来。

他的生活瞬间从天上狠狠的摔下来,而那天我正好向他表白。

他顶住了这些压力,开始着手找兼职以减轻父亲的负担,他不再有多余的时间陪我,他需要牺牲午休和周末去奶茶店兼职,需要提前完成作业省下放学后的空闲来给住院的母亲做饭……

这些都是我在独自发情时所不知道的。

四)

这个坚强的少年拒绝了我后思考了一晚,次日郑重的告诉我的父母,他决定出国留学,等学成归来帮父亲洗清罪名打理公司。

据说长辈们当时感动的痛哭流涕。

等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他明天就登机。

原来什么都可以背着我计划好。

我的意见无关紧要。

我有些恍惚的透过窗台看向对面的房子,光影之中他忙碌的在晒衣服收拾东西。

待我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在本子上写满了他的名字,笔尖一下一下的戳在这个刻在心里的名字上,留下一点一点意犹未尽的墨痕。

五)

我们全家都送他去机场。长辈们在入口处拉着他不停的叮嘱,满脸的不舍的担心。

我在一旁站着没有讲话。

我看着他无奈的应和着大人的嘱托。

我再看着那个以前旅游时我帮他挑的大号行李箱。

“为什么非要给我挑大号的啊?”

“因为我的东西要装在你那啊!”

他越过人群看向我。我扬起嘴角,冲他挥手。

“会回来的吧?”我问。

“当然。”他说。

少年眼里有坚定的光。

那太过于伟大,我的小情绪在这里简直不值一提。

为了缓和气氛,我自以为聪明的拿捏好语气:“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大概更多的是当成哥哥吧。你不要有压力,不然我好尴尬的。”

他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我看不清他的脸,不在人前掉眼泪是最后的体面了。

我咽下满嘴的苦涩咧开嘴冲他乐。

催促登记的女声在广播响起,他磨蹭了很久直到不能再拖了。

“快进去吧,那边好吃的很多,记得给我带礼物哦。”我担心他误机,率先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决心。

他张开双臂,轻轻的搂住了我。

这个拥抱如蜻蜓点水般的短暂。

如果不是他在耳边的呼吸让我烧红了脸,我大概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臆想症了。

“等我回来。”

六)

转眼步入社会,几年来我帮着父亲出席会议,靠酒精和黑眼圈谈下几个大合同,如今也算小有名气。

他还是没有回来。

如果说以前是身边就他一个没得选,可现在追求我的人真的不在少数。

可就记忆里的那个眼里全是宠溺的少年,以及机场眼里坚定的光照的我自惭形秽。

他走后我发狠的努力。

各种特长比赛我都报名,体重降的吓人。父母很心疼,可我依然等他们睡着后爬起来继续背单词。

没有他在身边总是忘了按时吃饭有了胃疼的毛病,想着以后为我的以及他的父亲分担工作,我偷偷练习酒量,周末复习困了就灌一杯。

我还是喜欢他。

七)

“来接我。四点的航班。”

八)

他回来了,风尘仆仆。

我退掉会议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紧张,高考怀疑自己作文偏题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他也很少拍照,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很激动,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朝他飞奔过去,高跟鞋踩的哒哒作响。

他见状扔了行李张开双臂,就像当年一样。

我穿越人海,去拥抱他。

可能是太着急,我突然头晕眼前一花居然直接扑到他怀里。他连忙接住我,笑起来感觉冬天都温暖了不少。

我痴痴的盯着他的脸,日思夜想。

我感觉胸口有点闷,工作熬夜经常有。

现在大概是激动了吧,我心想。

我做了个大胆的举动,我搂住他的脖子,靠在已经是成年男人宽阔的肩上,偏头是已经红透了的耳根。

“欢迎回家。”我说。

九)

体检报告出来了。

胸口闷和胃疼不是熬夜喝酒的正常反应。

胃癌。

十)

这个消息我瞒了来下来。

他学业有成证据也找到了准备打官司,众人被喜悦包围的时候我不想扫兴。

更何况,他向我表白了。

我答应了。

别怪我,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我太喜欢他了。我也太需要一个依靠了。

我选择保守治疗,靠药物死撑。

我拒绝了同居我说他太忙了,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安顿好了再说。

摆满床头柜的药和半夜咳血怎么能被发现。

他宠溺的揉着我的脑袋,说我真好。

见面时间短暂,我也得不停抽空去复查。我开始变得脆弱,我生怕自己突然就死去。我还没有好好感受这份迟来的喜悦,我还不能在关键时刻给大家添麻烦。我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我总是在见面的时候拥抱他,成熟可靠的胸膛,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痛苦之余的安慰。

我照旧疯狂的开会谈合同,靠酒精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

时日不多,我使劲作。

十一)

事发突然。在官司打赢的那一天。他紧紧的拥抱我亲吻我,他说他终于可以娶我。父母很兴奋,我也扬起嘴角。

下一秒我猛地推开他剧烈的咳嗽。眼前天旋地转,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鼻腔里插着管道。

众人围着我,脸色焦急且沉重。

知道了也好,我开口。

长辈们想说些什么,最后张了张嘴又合上,他们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红肿的眼睛看着我,眼里依旧有光。我抚上他黯沉的脸。

你忙的都快变形了。

我不是有给你做便当吗。

你认真吃饭了吗。

他敷上我的手,掌心温热。他说没关系,他会陪着我。

这样就够了。我说。

我们都已成年已经长大,原谅我描述的平淡,因为他不曾欠我什么,我也不曾对不起他。就是一对普通的青梅竹马,就是每年新闻报道发病率数字中的一例。

接下来的日子他退掉了工作全身心的陪我。化疗带走了我为他蓄的长发,他开玩笑说我现在像僵尸新娘。他经常跟我聊在国外的事,聊他有多想我,聊为了专心学习帮助家里他拒绝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他经常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像以前那个干净的少年。

我费力的笑着,我说我想嫁给他。

我有说服父母绝对不要把户口本给他,背着我去签结婚证的事情他做的出来。让他痛苦我已经很愧疚了,我不能再拖累他。

十二)

时间快到了。

已是深夜,我戳醒趴在床边的他。

我让他带我试婚纱,他亲自设计的花纹。特别好看,可惜我没有了往日的身材,已经撑不起来。我喘着气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现在穿衣服都很累,真是僵尸新娘。他亲吻我的手,他说我真美。

我们去爬山吧,我一直很想和你一起看一次日出。我开口。

一次就好,我深爱赖床。

我已经没有力气走动了,他想抱我,我费劲的挪到他身后。他宠溺的叹气,顺从的蹲下。

我趴上男人广阔的背,假装没看见他眼底浓稠的悲伤。

他知道我的意思。

他背着我上台阶。我阻止了他三阶一步的动作。

“一阶一阶的上哦。”

他嗯了一声,稳稳的背着我。我没有问他累不累,我现在的体重我心里清楚。

他一直在跟我讲话,每次都以问句结尾逼着我回答。

我努力的回复着,可我开始困了。

我没有力气开口了,胃里如钻心的疼。

我克制着小小声喘气,轻轻捏一下他的肩膀以作回答。

天边有了颜色,只能看到朦胧的白光。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就要日出了!!”他疯狂的吼着,胸腔里的回响震得我想笑。

可我没有力气抬头了。

他好像再问我什么,听不太清楚,指尖使不上劲。

他得不到回复语气开始着急,身体突然被放下,我靠在了他的胸口。那里剧烈而有力的跳动,有水滴在我的脸上。

他怎么又哭了啊。

天边翻得火红,烧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的身体冰凉,日出了会暖和一些吧。我心想。

脑海中开始播放温习过很多遍的记忆,小时候女孩被欺负了男孩帮她打架,傍晚鼻青脸肿的回来向女孩宣布他的胜利;和女孩出去旅游最后背着睡着的她回来;偷偷藏起女孩收到的情书义正严辞的说影响学习……

最后的画面是机场,无论是那个蜻蜓点水般的拥抱,还是那个热烈而思念的拥抱,他眼里的光从未泯灭。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

十三)

天亮了。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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