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走了，殿下

凤夕临从睡梦中醒来，掀开被子，身上凉嗖嗖的，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出了一身汗。

抬眸看了一下，血影己不在身边，被窝里有他残留的气息，很好闻。

凤夕临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

　　……………

　　日子过的得很好，每天在皇宫里打打闹闹，偶尔与血影搓切武功，与姬陵渊摸鱼打鸟，带着寂绝尘上房揭瓦，转眼凤夕临已经八岁了。

大雪漫天纷纷扬扬，寒气扑面而来，夜晚来临，凤夕临忍不住打个哆嗦。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袱，跃上城墙，留下一连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冬风拂来，夜晚的皇城很寂静。却被声声的欢笑声打破。

　　琉璃瓦上白雪覆盖，一白衣女孩边跑边笑：“姬陵渊来追我啊！略略略！”

身后的少年随手抓起一把雪，捏成个球扔向凤夕临，“让你嘚瑟！”

“姬陵渊！”

被打了个正着，凤夕临抹了一把脸，点起足尖飞了过去。

　　凤夕临的轻功己经炉火纯青，小小年龄便上比武台比赛，被她踢下台的十天半个月卧床不起。

她最爱劫财，碰上贵族砍她个几万两黄金。

　　因此，凤玄国有这么一段话：“不怕陛下大声笑，只怕太女微微笑。”

　　凤夕临，家喻户晓的混世魔王。

两人在城墙上来回追逐，看得心惊动魄，惊呆了一众侍卫，纷纷在城墙下乞求那上面的两个人得下来。

“殿下，求求你下来吧……”

“我们要掉脑袋啊！”

不管是太女殿下还是丞相之子，哪个掉下来的掉的恐怕就是她们的脑袋！

不理会下面的人，凤夕临和姬陵渊连忙甩掉了她们。

　　“呼呼……”姬陵渊停下喘气：“哼哼，小心雪滑，摔死了小爷我会笑死的…”

　　“哟！平日里不是嚷嚷着比我厉害吗？怎么，现在就累了？”凤夕临叉着腰，微微挑眉。

　　  银白的雪光静静洒在少年的身上，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珠光。

姬陵渊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凤夕临的手，突然脚底打滑，眼看就要从高墙上摔下来了。

　　“你个蠢货！”凤夕临爆粗口，运起功力抱住了他，一只手紧紧抓住高墙，这高墙少说也有十几米，掉下去还不摔死？

　　“你好重！”凤夕临急喘道。

　　这幅身子太小，不方便，再者，姬陵渊也有十一二岁了，她一个八岁小孩能支撑这样就不错了。

 少年如墨长发早已散开，随意地披散在身上，散乱的刘海微微遮住了前额容颜，他看了下脚下的高度，“上面积雪挺厚的，你松开我，我觉得我摔不死……”

　　“松你个头！准备好了！我要跳了！”凤夕临不等他说，运力跳上大树，再用力时竟失错从四五米的树上摔下，分神间，姬陵渊抱紧她转身朝下。

妥妥的人肉垫子。

　　皇宫上上下下一片雪，两旁开满了红梅，煞是好看。

砰的一声，两人陷入雪地里，因为震动，树枝上的残雪倾洒而下。

　　凤呼呼的吹过耳边，凤夕临趴在姬陵渊身上免摔于地。

　　“喂！姬陵渊？姬陵渊？你没死吧！！”凤夕临趴在他身上连忙起来问道。

　　“咳咳，没死都快被你压死了”姬陵渊翻了个身，凌乱的发丝垂下遮盖着眸子。

姬陵渊右手扶住凤夕临的肩膀。

凤夕临只觉得一股好闻的清香从姬陵渊身上传来，昏沉的大脑刹那间清醒了不少。

连忙起身。

　　“哦哦！”凤夕临讨好似的锤了捶他的背“没事吧姬大爷？”

　　“哼，要是血影在就好了，哪用的着你？”姬陵渊靠在树上，痞痞道：“力小，人小，胸无三两肉。”

　　“你！我靠小白眼狼！早知道不救你了。”凤夕临吐了吐舌头。

　　近来，血影到组织训练了，每隔一两个月回一次，每回来一次满身血腥味，然后抓起她的手一动也不动。

　　雪覆皇都，两边的梅花在冰冷的空气中鲜艳夺目，皇城的尽头，火光破晓，有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

　　这时几个黑衣人自将军府出没入雪中不见。

　　“姬陵渊快看！”凤夕临定眼一看，与姬陵渊换个眼神，一起跟朝将军府而去。

　　待凤夕临赶到时，鼻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许多尸体横七竖八，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和雪，显得异常的凄凉。风吹着令人毛骨悚然。

　　“不好！”凤夕临连忙往里面走，横七横八的尸体，残乱破堪的断肢。

　　雪漫天飞舞，血逆流成河。

　　寂绝尘呢？

　凤夕临在尸体中不断翻找着。

　　一张脸映在凤夕临面前，凤夕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护国将军寂言的脸，她的手均被砍掉，身上还插着匕首。

　　将军身怀武功，能这么轻易的杀了她那群黑衣人不简单！

　　“寂绝尘？喂，你躲哪儿哭鼻子去了？”姬凌渊踢开尸体，捂着嘴有些泛呕。

　　路道两边的白梅染上血，妖艳非常。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具男尸下找到了寂绝尘。

　　少年小脸上覆满了血，青衣上沾满了血，双眼空洞无神。

　　“寂绝尘？”凤夕临轻喊一声，看到他的样子她心里一痛，那个曾经最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屁虫，如今竞亲眼目睹了亲人的惨死，该担负着多大的担子？

“放心，我会跟母皇禀报，我会找到凶手！”

　　许久，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他嘤嘤呜呜道：“殿下，父亲母亲死了，他们死了……杀了！我要杀了他们！”

　　凤夕临抱紧他，他浑身都在抖“会的，我一定帮你报仇！”

　　凤殿早朝时

　　“速去调查将军府一事！”凤祥云挥袖，从凤椅上站起，愤怒道。

　　然后呼啦的大臣纷纷下跪，左一个右一个的臣以为。

　　　时值冬季，宫墙两边伸出数只红梅，皑皑白雪覆盖皇都，有风过，红梅飘下落英缤纷。

　　那高高的城墙下，三五成群的贵族拢聚在一起对一个少年拳打脚踢。

　　“呸！装什么清高？”

　　“你就是个丧家犬！”

　　“撒泡尿让你照照镜子！”

　　“太女是在可怜你哈哈哈！”

　　少年眼瞳怒视他们，火焰灼烧了他的双目。眼角，泪光晶莹，如坠星光，他声音颤抖，沙哑怒斥：“你们给我闭嘴…”

　　然后便得到了无情的拳头。

　　远远的，凤夕临便看见那蜷缩在地的少年，不免的一阵怒火，几步上前踹过一个贵族少年，冷声道：“你们真是活腻了！”

　　那贵族少年被踹了出去，一阵发抖，众人一看，齐刷刷跪下，纷纷求饶：“殿下饶命！”

　　一众贵族害怕发抖，太女殿下从来都没有发这么大的火，往常看到他们露出的笑和蔼可亲，今日却是阴沉无比。

　　寂绝尘拍拍衣摆站起身，眸子死气沉沉“殿下不必担心。”少年的手手渐渐握紧，倔强不曾低下头。

少年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那白衣袖上还有几个脚印，凤夕临越看越气。

　　“怦！”忍无可忍，将一众人踹仰在地，彼时一阵痛呼。

　　凤夕临还是不解气，冷道：“本宫这就让母皇下旨将你们贬为庶民，永生不得入皇城！滚！”

“殿下！”

“殿下恕罪啊！”

这些求饶简直烦得很，凤夕临反手给了最近的一个人一巴掌，“啪”的一声尤为响亮。

那个人被打的一脸懵逼，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等凤夕临说话，众人连滚带爬的跑掉，惊恐万分。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凤夕临手刚碰到他的衣角时，他带有疏离的话道：

　　“劳烦殿下挂心，草民无事。”

　　“你说什么呢！”凤夕临皱眉：“咱们都玩这么久了，我可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殿下还是这么护他，那会儿被姬陵渊欺负，她还替他出头骂了姬陵渊。

　　少年笑了笑，“殿下，如今皇城没有任何我的归处，我要走了，我父族那边已经让人来接我了。”

　　“你要走？”凤夕临震惊道。

　　“嗯，就此别开，有缘再见吧。”少年咬牙，狠心道。

　　天空上的雪久久未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童真、流年静好的时候。

　　殿下拉着我的手，姬陵渊拉着你的手，我们翻上屋顶看星空，那时候，一帮侍从生怕我们摔下了，在下面守了一夜，结果，我们在屋顶上睡了一夜，结果我们都病了。

　　遥记当年，岁月安好。

　　“好一个有缘再见，你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人会对你好？”凤夕临失笑，摇了摇头。“你呆着这里，我一样可以给你住处，安排妥当。”

　　“不必。”少年转身背过凤夕临离开。

　　他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不见那身影时，心里空空的。

　　雪花覆盖肩头，寂绝尘走到城门外时，望向天空，眼前一片迷茫。

　　“你是寂绝尘吗？”一个侍从急忙问。

　　“何事？”寂绝尘问。

　　侍从将手中的包袱塞在他手里：

　　“这是殿下给的银两和衣服。”

　　寂绝尘一皱眉：“我不要！拿回去！”

　　“殿下说你先拿着，有缘再见，以后再还。”侍从又说。

寂绝尘笑了笑，“好。”

　　寂绝尘接过，独步走在雪中，行至数十米，回头对侍从说“我一定会还的。”

　　他不知道的是，凤夕临站在城墙上早已经望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