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盯着刘邦的脸看了半晌，视线悄然地一转，转到韩信的身上，不顾韩信犀利起来的视线，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最后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视线。
“你的口味变得真厉害。”男人推了推眼镜，把刘邦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凑到刘邦的耳边轻声说道。
刘邦猛地一甩手臂，挣脱开男人的束缚：“关你屁事。”
“是你小男朋友吧。”男人微笑起来，声音也大了些，对上韩信逐渐冷下来的视线，眼睛里面却写满了不屑，“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
“你他妈说够了没有？！”刘邦回过头一声怒吼，手往旁边一伸想拉着韩信赶紧离开，却没想到自己的手摸了个空，他回头一看，发现韩信已经挪着步子站在了自己和男人之间。
“我不知道大叔你哪儿来的。”韩信突然笑起来，咧着嘴角笑得像个笑容灿烂的大男孩，“但是现在刘邦过得怎么样，关你他妈屁事啊。”
他捏紧了拳头，似乎时刻准备着一拳头抡在那张皮相好看的脸上，就在他快要按耐不住心头剧烈燃烧的怒火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外套。他回头望过去，看见刘邦已经平静下来的脸，云淡风轻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眼眶一圈红把几分钟前的状态出卖了彻底。
“行了走吧。”刘邦闭了闭眼睛，松开手转过身，还没迈开步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韩信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是被侵犯的领土的野兽一般露出了隐晦的尖牙。
男人释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像是意有所指一般冲着刘邦而去，气味很快的扩散，韩信注意到刘邦松开的拳头又握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韩信正打算转身走近刘邦身边替他隔绝开这股味道，可他腺体里信息素经过抽取也不多，气味相比男人的淡了很多，他还没站到刘邦身边，就听见男人像是迫不及待一样地开口。
“你这男朋友单纯得很啊，只怕是没我舒服吧？”男人往前一步似乎还是想再抓住刘邦的胳膊，“要不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信忍无可忍的一拳头揍在脸上，这一拳也不重，只是让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眼镜落在了地上，嘴角微微渗出血红的颜色。男人把掉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挑衅一般对着动手的韩信露出笑容，韩信甩了甩手，皱紧了眉头，目光阴沉地可怕。
韩信那一拳会出去后拉扯到了后颈的伤口，像是再次被刺入的疼痛突突突地冲击着他的太阳穴，他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人高亢地尖叫撕扯着他的耳膜，他后槽牙咬的死紧，愤怒和疼痛混在一起，颇为难受。他正想挥第二拳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刘邦皱着眉头扯着他的手腕，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那男人站直了身体，也不说话，目光却在两个人之间扫来扫去，意味不明。
韩信挑了挑眉，像是从那眼神里面读出了什么，他突然退了一步，刘邦下意识往旁边一移，这时韩信伸出一只手捂住刘邦的眼睛，把他往怀里一带，刘邦被拉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直直地撞进韩信怀里。
“你挺幼稚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刘邦都不会再去注意你。”韩信又摆出了大男孩般的笑容，像是刚才沉着视线满眼怒火的人不是他，“我现在和刘邦会很好，以后也是。”他说完就在刘邦后脑勺上落下一吻，顺便斜着视线去看对面脸色青白交加起来的男人。
刘邦愣了几秒后后肘往后一顶，韩信放开他微微后退，他看着刘邦转身大步离开，也跟了上去，走得挺远，却还听见那人在他们背后的一声嚷：“你这种A干吗要浪费在那种O身上！”
韩信停下脚步，转身就想再次上前再赏那人一拳，刘邦揪住他的衣领，也沉着脸，但手上的劲儿却一点不小。
“你想干吗？”刘邦问他，“干架吗？”
“屁话。”韩信啐了一口，“你没听见他怎么说你的吗？”他猛地一挣把刘邦的手挣开，却也没有去找那人的麻烦，他面对着刘邦，垂着视线去看他的眼睛，却被刘邦躲开了视线。
刘邦转身就走，韩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了人的小巷口，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跟上刘邦的脚步。他们刚刚要出后巷走上大街，韩信突然赶了几步拦住了刘邦。
“你又干吗？”刘邦没好气地说，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头。
韩信把自己的外套拉链拉开，在刘邦疑惑的眼神里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长袖厚T恤，没等刘邦一句你傻逼吗骂出来，他就把外套披在了刘邦的身后。
韩信本来就要比刘邦高一些，自己穿着会隐隐盖住屁股的衣服披在刘邦的身上，倒是把屁股遮了个严实，刘邦愣了愣，正要把衣服掀下来，就听见韩信闷在围巾后面的声音。
“你身体起反应了。”韩信视线落在刘邦浅色的长裤上，“遮一下，回去还我就好。”
刘邦捏住韩信衣服的领口，哦了一声就往公司的方向走过去，他大概在剧烈的愤怒后终于是感觉到裤子上的痕迹，抿了抿嘴，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他刚到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的事情比自己的人要来的快，虽说没有原来公司的人表现得明显，但是好奇也是蛰伏在风平浪静下面，如果他带着裤子上的痕迹被一些爱好闲言碎语的人看见，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刘邦披着韩信的外套站在电梯前面等电梯的时候仍旧收获了不少探寻的视线，那些视线似乎是在缕清他们俩的关系，添油加醋出一段别人的故事。
刘邦和韩信进了电梯，正要按自己楼层的刘邦却突然停了手，韩信清了清嗓子问他怎么，声音里带起来的鼻音已经出卖了他感冒了的事实，刘邦犹豫了一下，按下了负一楼的按钮。
韩信一脸疑惑，刘邦把外套扔还给他，一脸不耐：“我直接回去了你跟张良说一声。”他说完弯着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手指触摸到一片快要干掉的水渍的时候忍不住啧了一声。
虽说他的身体去掉了那个人的标记已经很久了，但是不知道是早几年手术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体在接触到那个人的信息素的时候，仍然会本能地起着剧烈的反应，空洞叫嚣着原来的主人，也期待被再次填满。
但是刘邦早就决定不会再给自己一个又一个的坎来绊住自己的脚步，所以他用药物和工作挡掉了所有的所谓爱慕和渴望。
他自己走到车旁边，韩信没跟上去，站在电梯口看他，却也不走。刘邦打开车门，正要上去，却开口说：“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韩信听了这话，耸了耸肩，还是不说话。刘邦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又开口：“不过他也没说错，你这样的人干吗赖在我身边。”
韩信一听这话，突然抬起视线盯住刘邦的眼睛，开口清晰地说：“我乐意。”
刘邦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坐进车里，把车开出去的时候看见韩信正站在电梯口的位置，慢腾腾地穿着衣服，等抬头看见他的车开了出去，才转身自己上楼。
刘邦从后视镜里看着韩信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鼻尖上盈满了迷迭香的药草味儿，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咳嗽的声音，他眨了眨眼睛，一踩油门冲上坡道。
阳光像是有声音一般哗啦冲上了他的身体，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眼前一片光明。
第二天刘邦一早来上班，坐在办公室里开了电脑开始补昨天落下的总结书，他没打几个字，随手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就亮起来，他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抻着脖子拿余光去看手机，瞥到韩信两个字之后皱了皱眉，拿起手机解了锁。
韩信发来一条短信，说请一天病假。他回了个不咸不淡的哦，就把手机置在一边不再去管。
可他总觉得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隔个几分钟就去瞥一眼手机，瞥完又觉得自己的举动莫名其妙，硬生生地再移开视线。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拉上了张良，两个人对着坐谁都不说话，最后张良摸出自己的纸巾擦了擦嘴，从包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刘邦。刘邦正在喝汤，余光瞥见张良的动作伸手就接过来，也没打开看，碗放下后笑起来：“怎么，个饭前用支票还是欠条？”
张良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刘邦说完就开始把那张白纸展开，发现一张A4纸上只写了一排小字，刘邦仔细看了看那排正楷的端正字体，没懂张良的意思。
“你不去看看他吗？”张良端端正正地坐着，“他昨天帮你请假的时候满脸通红，多半是烧的。”
“哦万一是看到你害羞了呢。”刘邦把纸胡乱地揉进包里，胡乱打着哈哈，“你人事部滥用职权透露个人信息也是有问题哦。”
“净说废话，别岔话题。”张良撇了撇嘴。
张良是刘邦到公司时候的第一个朋友，在一片隐含好奇的目光里就属他的最端正，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当然深入接触之后刘邦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各种意义上的——于是他也就和张良做了朋友，一起挟了公司的半壁江山。
“再说吧。”刘邦摆了摆手站起来打算离开，“我总结还没赶完呢。”他刚说完，眼珠子一转起了坏心思，笑眯眯地转过去对着张良：“要不好良你帮帮我？”
“我又不是你娘，不帮。”张良也难得地掀起灿烂的笑容，笑着否认了刘邦的主意。
刘邦和张良一路回公司，嘴上说着写不完写不完，手上却赶在下班之前写完了总结书，他靠在办公椅上伸了个懒腰，手摸进包里，碰到了棱角分明的纸。
那纸上是韩信家的地址，刘邦自己纠结着，去或不去似乎是两种展开，去了是妥协，不去是向自己妥协。刘邦坐在椅子上揪着自己的头发，总觉得这一步艰难万分。
这时候张良敲敲门进来，扔了个挺重的文件夹到刘邦的桌面上，然后摆出帮你解决难题的表情：“这个给韩信送过去，让他熬夜做好。”张良顿了顿：“不然就让他回分公司。”
刘邦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念了一句张扒皮，打开那个文件夹之后发现里面全是只需要确认签字的文案——还是张良签过字的。
刘邦抬起头，看见张良打开门走出去回头看他的表情，挂着点笑。
下班后刘邦夹上文件夹就把车往韩信家的方向开，半路想停下来买点水果，又强迫自己停下想刹车的脚，一路开到了韩信家。
那是个安静的老小区，早几年金碧辉煌的矮楼高档小区逐渐被高楼璃壁的光芒所掩盖，以前热闹的小区也逐渐安静下来，像是步入不惑的人，悄然无声。
刘邦把车停在韩信楼下，推开似乎已经坏掉的电子闸门，，楼不高，他也就爬着楼梯上去，站在韩信家门口有些喘，稳了稳后敲了敲防盗门。
“谁啊。”门内的人应了一声，刘邦一听声音以为自己敲错了门，退了一步去看门牌号，却没错，他正暗自想着不会是张良抄了个假的耍他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
刘邦看清开门的人之后就愣住了，门内的人也盯着刘邦的脸一动不动，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里屋想起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谁啊？”那声音问完就咳嗽起来，歇了歇后又喊道，“赵云？”
“哎！”赵云应了一声，侧身让开进门的位置，对刘邦说，“你先进。”
刘邦应了句打扰了就进了门，顺手拿了鞋架上的鞋套套上走了进去，他跟着赵云走近卧室，站在门边犹犹豫豫，探了个脑袋望向里面，刚好看见韩信从床上坐起来披外套的样子。
韩信的头发睡得有些乱，面皮上还有些红，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睫毛的影子和黑眼圈交织在一起。
刘邦心里翻腾起不知道是歉意还是什么别的心情，像是浪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撞着他的心脏，让他觉得痒麻又有些疼，难受得皱起眉头。
赵云坐在床头的一个椅子上削苹果，削好了之后直接喂进自己的嘴里，韩信被清脆的一声响吸引过视线，挑起眉毛问他：“那不是你给我的苹果吗？”
“狗屁。”赵云又咬了一口，“我顺路买来自己吃的。”没等韩信再对他说什么，赵云压低了声音又说：“刘邦来了。”
那声音压低了也不小，韩信刚瞪大眼睛没咋呼出声就看见刘邦抱着文件夹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像是第一次见一样没什么表情。
“领导慰问。”刘邦说，把文件夹扔在床尾，“你的慰问品，张经理让你今晚做完。”刘邦说完转身就走，反正韩信还活着，看过也就算了。
韩信愣了一下，掀起被子跳下床，赵云一句你他妈躺着还没喊出来就被韩信压低了声音下了逐客令，于是他只好好好好几声背起自己的包，装作看不见把刘邦拦在走廊里的韩信，打开门走了出去。
狗屁兄弟。
刘邦被韩信拦住，抿了抿嘴，脸上摆出不耐的神色，一边说着麻烦了让让我要回家一边想从旁边绕过去。韩信一言不发地死死拦住刘邦的路，他跑得急，外套早就掉在床上，穿着单衣单裤把刘邦拦住，没一会脸上的红就又开始烧起来。
就在刘邦要抬起头让韩信滚回房间穿衣服的时候，眼前一花就被韩信抱进了怀里，韩信身上蒸腾着热气，那些不正常的热一点一点透过刘邦穿的衣服，贴上他的皮肤。
“你敢乱来你就死定了。”刘邦反应过来后，被记忆里的一些场景拴住，后脑勺有些麻，像是在怕什么劣质的剧情重新上演，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却也不敢太用力推开韩信，一声不吭抱着自己的人还发着高热，步子虚浮，要是被他推得一摔怕是真的就得旷工。
“不会。”韩信的声音有些闷，他把半张脸都埋在染着很淡橙花香的肩膀上，鼻尖埋进衣料里，鼻音透过厚重的布料显出别样的委屈。
韩信顿了顿，抬起头，声音清晰起来：“我……”
他话才开头，爪子敲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刘邦下意识埋头去看，看见早就听说过的“韩信家的狗”正站在自己脚边，对着自己哈着气。那大狗黑亮的眼睛盯了刘邦半晌，张开嘴就咬住刘邦上衣的衣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长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眼睛里是种让人生不起恨的无赖。
韩信松开刘邦，看着他去扯狗嘴里的衣角，手撑住旁边的桌子稳住摇摇晃晃的身体，开口说：“它喜欢你。”
刘邦哈了一声，口气里充满无奈和疑问，没等他把衣角扯出来，韩信又说：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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