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五十八章·君与灵狐（二）

“说吧，何所求？”

涂山·雅怜方要开口，却是被自己兄长先一步抢下话茬。

“禀君上！君上年值青壮，而后宫却无一人侍奉左右，也未曾立后。舍妹心悦君上年久，微臣斗胆，将舍妹谏与君上！”

在涂山·雅悦开口之前，叶炀就隐隐感到了他要说的内容，但实际听到了之后，还是不由皱起了眉。

这涂山·雅悦显然是要把自己妹妹献给叶炀，先不说涂山·雅怜是不是真的对叶炀怀有情愫，但这也是两人首次见面，叶炀对涂山·雅怜的唯一印象也只有容姿卓绝，倾国闭月了，来自其外貌上的好感，也在涂山·雅悦谏言的瞬间败得干净。

身为上位者，感情本来就不是放在首位的，跟何况还是朝臣之妹，更是要慎重。

细细回想起来，魔君有些重武轻文的倾向，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很明显的。

而涂山·雅悦的这番举动显然是要拔高文官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但如果就这么答应了，魔君后宫无主的情况下，如果处理不好今后朝堂上就成了文臣一边独大的现象，青丘·白玉在军队中有着很大的话语权，而且还握着虎符。

就算现在暂且应承下来只是纳入后宫，而后冷落涂山·雅怜，同样会引起丞相涂山·雅悦的不满。

是进是退，都是朝堂动荡……

再退一步，和这样的美人朝夕相处，叶炀可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把持住……

而拒绝这条路，也因为之前随意的一句，而不好立刻回绝。

真的进退两难……

叶炀犹豫着，众文臣却又齐声谏言，“君上后宫不可无人！还请君上纳妃！立后！”

就像是排练好的，大势一成，叶炀现在就是骑驴都下不来了。

“既然雅悦兄将自己亲妹叫上了大殿，应该不介意让我家妹妹也一起来见见君上吧。我家妹妹也仰慕君上许久了，将自己妹妹仰慕的人就这么拱手让人，我这个做兄长的这么也过意不去啊。”

青丘·白玉此时挺身而出，为叶炀缓和了眼下的局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但对此时的叶炀而言却是一场及时雨。

“随意。雅怜不会输给任何人。”一旁的涂山·雅怜满脸从容。

青丘·白玉作揖，“君上，臣原本安排舍妹处理军中事物，算算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舍妹唤作红玉。”

“宣吧。”

叶炀怀着能多拖一会是一会的心态，顺着青丘·白玉的话说了下去。

不多时，一个身披银甲的少女跨过殿门径直走来，相比涂山·雅怜要更红一些的长发，用一根红色的头绳高高束起，一对金铃，铃铃作响，几步便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拜见君上。”

干净利落地作揖，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飒气英姿，只是她穿着的这身甲胄上满是血污，面颊上也是有一道伤口。好在伤口不深，而且也已经愈合了不少，只留下一道红痕。

青丘·红玉与涂山·雅怜并肩而立，单论容貌两人其实是部分上下，只是风格迥然，前者英姿飒爽的少将；后者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两相比较，浑身血煞之气的青丘·红玉就显得不如涂山·雅怜。

特别是在文臣眼中，青丘·红玉就像是乡野之女，不修边幅。

而将青丘·红玉视如自己亲妹一众将士听了自是不悦，朝堂之中火药味渐浓。

但不得不说，这青丘·红玉少时入伍，随兄长征战沙场数载，立下不少战功，在魔君心中也刷够了不小的存在感，是个十分有趣的女子。

不过叶炀很是好奇，看这青丘·白玉对妹妹红玉宠爱有加，怎么会带着她一起征战，甚至由青丘·红玉独领一军，征伐攻城，阻截敌军。

叶炀一边思索着，不自住地看向青丘·红玉，一对明亮的橙色眼睛映入了叶炀眼中。

却是听见青丘·白玉一声：“我妹自幼练武，前挺后翘，好生养！日后乳水必定比你妹的小丘陵来的充足！”

又是涂山·雅悦，毫不示弱地回应：“我妹那是体态美，那种脂肪团有什么用！你妹浑身都是肌肉那有我家的，轻盈柔软，抱在怀里才舒服呢！而且我妹琴棋书画、奇术占卜样样精通，日后可相夫教子，辅佐君上！”

“呵，那不如让你妹去做国师、太子傅，同样可以辅佐君上，教育太子。”

“哏，那你妹不如来做太子乳娘好了，定能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两人的争吵，叶炀的视线在涂山·雅怜和青丘·红玉两人的身上游走。

青丘·红玉的身形却是要比涂山·雅怜更为丰满壮实，即便她穿着宽大的盔甲也能很轻易看出来，就连身高青丘·红玉也要更高一些，大概多出来有一个拳头的高度，特别是两人并排而立，对比就更为明显。

涂山·雅怜的体型是要更纤细一些，就如同她的兄长涂山·雅悦，身上的文墨气要更重一些。

叶炀猛地回过神，视线不自然地从两人身上瞟向了别处。

大殿内的文臣武将一个个卷袖赤腕，是要从嘴仗上升为赤搏了。

作为争吵中心的涂山•雅怜和青丘•红玉，前者羞红了脸，后者虽然也红着脸，但更多的是惭愧和无奈。

“够了！”叶炀一呵，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众臣子跪拜，“你们当这里是闹市吗？吵吵嚷嚷的……”

“臣等知罪，请君上责罚！”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众人这时又整齐的像是有心电感应的一家人。

“别找本君，回想一下自己之前说的话，对两位少女评头论足的适当吗？今夜的年宴，望众卿准点参加。众将军刚回来也早些回去歇息。至于奖赏的事情，白玉将军这事就交给你了，论功行赏。看你们刚才吵成这样想然也没别的事了，散了吧。”

叶炀起身离去，丝毫不给众人挽留他的机会，虽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无事可做的叶炀在宫殿内四处走动，晃神之间到了傍晚，一个侍仆出现在他的身边，提醒他前去沐浴更衣。

恍恍惚惚间，晚宴已经是众人酒酣之时，酒精的作用让叶炀感觉有些恍惚，但又比之前要清醒一些。

“臣听闻青丘家的赤翎金鸾舞乃世间一绝，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能见上一见。”涂山·雅悦正与叶炀交谈之中，看似随意提了这么一句。

一盘坐席间的青丘·红玉起身，并朝着叶炀作揖说道：“臣愿为君上献上赤翎金鸾舞，不知雅怜姐是否愿意为妹妹伴上一曲。”

此时的青丘·红玉已经着一身女装，多了一些女装的柔美，但眉宇间的英气却依旧不减。

坐在一旁的涂山·雅怜到也没犹豫，应声而起，答应了红玉的邀请，两人作揖退去。

片刻后，涂山·雅怜和青丘·红玉先后走入宴厅，一人抱琴落坐舞台侧角，一人着一身红色裙衫，另有白黄两色作点缀。

随着涂山·雅怜指尖勾动，弦乐声起，青丘·红玉随手扬起裙摆，仿若鸾鸟赤羽高展。

青丘·红玉的舞姿极为柔美，每个动作皆是有力而不多分毫，这对身体每一寸肌肉发力的掌控和对此舞每隔动作的熟悉皆是达到了极致。但凡有丝毫的偏差，便会是截然不同的观感。动作上的力道不够，便很难撩动这身舞裙，会有种拖泥带水的观感；而力道过大，舞姿之间的承接便会出现断层，便没了柔美的感觉，甚至会感到有些生硬。

不过叶炀是个文人，而且舞蹈这方面了解的也十分少，除了对青丘·红玉这舞蹈美得似天上仙女一般的主观感受意外，也没有太多的其他想法。

反倒是对演奏伴舞曲乐，在一边抚琴的涂山·雅怜跟多关注。

也并非是叶炀对涂山·雅怜有什么情愫在其中，只是相比舞蹈，叶炀对乐理的了解要跟胜一些。

这曲子描绘了一段战事，守关的战士面对着人数远超我方的敌军，烟尘萧瑟的关外景色；随着守关大将的宣讲，众人渐渐有了一些士气，随着曲子渐入高潮，青丘·红玉的舞姿也越发凌厉，一旁的将士们也是齐齐为舞台中两人击案伴奏。

一时曲乐斗转直上，两方势力厮杀在一起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舞台的中央升起赤红的火焰，熊熊腾起的火焰围绕在青丘·红玉的周围，为她伴舞，也映照出了曲中那愈演愈烈的战事。

激昂的乐声一转沧桑悲壮，却又有几分辉宏的乐色，一方取得了胜利，另一方则战败围绕这青丘•红玉的赤焰聚合幻化成一只赤羽金冠的朱鸟，腾飞而起，在宴厅中飞旋，最终落回舞台这样，释放出绚烂的光芒。

青丘•红玉就好似那战场之中引领胜利的女武神。

舞毕，曲尚未止，减弱的琴音中是对那战场悲壮之景的描述，不知那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大风都将鼓起扬尘，将这片血色浸染的土地掩上，盖没鲜血汇聚成的河流。

舞蹈与乐曲都已经终止，但所有人都似乎沉浸在两人的表演之中，久久未能回过神。

叶杨也是细细回味了一会，才幽幽地抬起手。

寂静地宴厅中，叶杨缓慢而有力地鼓掌声将众人游离在外的意识拉回。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跟着鼓掌，熙熙攘攘的掌声渐渐汇聚如雷，众人也缓过神，一时宴厅内呼喊叫好声此起彼伏，喧闹了好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