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整个天朝都知道了慕家公子要和云家小姐成亲事宜，大概叫普天同庆。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大部分人不过是看个热闹，这中原五大家，门当户对，成不成亲是他们的事。老百姓呢，只是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洛云笙路过这个小县城的时候，听到这个成为天下人茶闲饭后的话题，可以说走到哪都可以听到，心里有些难受。

“听说慕家那公子长得可俊了，和云家小姐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集市上，一个大娘买菜，顺口也聊起了这个话题。

卖菜的大妈显然对这件事也知道不少，道:“诶，听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这样的好事天下哪里去找?”这样的语气，就好像自己的女儿找了个好归宿一一样欣慰。

“你家那个什么时候成亲?”买菜的大妈调侃道。

“我家那臭小子，八字还没一撇，现在不急。”卖菜的大妈道。

“诶，我那闺女不能不急啊!老大不小了。诶，你家那个看得上考虑一下呗?”

听着越来越远的话题，洛云笙淡淡地收回目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南谨，南谨也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南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南谨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南谨的脸色有些苍白，跟着她-路跋涉，南谨未愈的身体愈发差了。

洛云笙来到这个小镇，就是想停下来修整一下，主要还是帮南谨看病。

下雨了。

洛云笙抬头看了看天，好像有水滴下来，落在脸上，洛云笙看了看，回头对南谨道:“好像下雨了，找个地方避雨吧?”

洛云笙话刚说完没多久，雨就下大了，关键是，不仅下起了雨，还打雷闪电，可以说风雨交加。洛云笙拉着南谨找了个客栈住下，然后站在走廊上看雨。

大雨很快来袭，很快天际就被雨幕遮挡，洛云笙站了一会儿，就感觉有寒气侵袭。但是洛云笙站着不想动，南谨站在她旁边微微咳嗽。

“冷吗?现在初春时节，还是比较冷的。”洛云笙说道，南谨摇摇头，道:“我没事，倒是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洛云笙愣了一下，笑了笑，就是笑得一脸无奈，道:“感觉很迷茫啊，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感觉这个世界太大太令人绝望。”

南谨看着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女，短短半个月时间，好像一下子就老成了。其实一个人最痛苦的过程是成长，任何痛苦都比不上一夜成长。

洛云笙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扭头问道:“怎么了?一直盯着我?

南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洛云笙的脑袋，笑道:“没什么，感觉我们的阿笙长大了而已。”

洛云笙却被他的动作，搞得愣住，她忽然想起来有人也像这样揉她的脑袋，本来为了逃避他，现在却经常在不经意间想起来。这种就像已经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像是一-转头就能在哪个转角看见他，想起在那里生活的一点一滴。

这才是一种痛苦吧，洛云笙想。

清风吹过来，灌进袖子里，灌进衣服里，感觉衣服空荡荡的，浑身都冷，洛云笙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南谨伸手拉住她的手，皱眉道:“你手怎么这么冷?回去穿衣服。”

洛云笙愣了一下，回去穿了衣服，但是还是觉得头有些晕了。洛云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的手冰得厉害，摸哪里都是热的。

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来覆上她的额头，洛云笙知道是南谨，没有说话。

南谨皱眉，道:“阿笙，你有点发烧了。”

洛云笙微微有些讶异，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弱了点?就吹了那么--下风就发烧了?南谨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最近太累了，对不起，是我的问题。”这阵子南谨身体很差，为了照顾他，洛云笙--直很辛苦地照顾他。

“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该道歉的是我。”洛云笙觉得头晕的厉害。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抓药。”南谨道。

洛云笙睁眼看他，南谨的脸色很差，是那种苍白，毫无血色，洛云笙不知道他在雪国经历了什么，但是南谨的身体很差，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看病也没有成效。

看了看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南谨，洛云笙摇摇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这个样子我真怕你交代在路上了。”

.....”

“阿笙。”看到洛云笙真的要走，南谨笑道:“那你路上小心一点。”说着有些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下，头微微后仰，像是很累一般。

洛云笙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感觉头更晕了，转身出门。

等洛云笙回来的时候，南谨已经倚着椅子微微闭眼，好像睡着了。洛云笙端了药过去，放在桌子上，伸手推了推南谨，但是南谨没有动。

“南谨?”洛云笙喊了他一声，还使劲推了推，南谨半晌才悠悠睁眼，看到是洛云笙，道:“阿笙，你回来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洛云笙摇摇头，把药端给他，南谨闷头喝药，洛云笙站在一旁看着他。眼里才露出一-丝惊异，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南谨眼里-闪而逝的戾气。

只是一瞬间，所以洛云笙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南谨还在闷头喝药，不知道洛云笙现在看着他，心里情绪复杂。

“没想到还要你来照顾我。”南谨笑了笑，问道:“你自己的药煎了吗?喝了吗?”

洛云笙面无表情，也没回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坐下就像脱力--般。南谨发觉不对劲，伸手去摸洛云笙的额头，才这么一会，洛云笙额头就烫手得厉害。

“阿笙。”南谨喊她，洛云笙微微睁眼，看起来满脸疲惫，其实是头晕的厉害，甚至隐隐作痛。

“嗯?”洛云笙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南谨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就把洛云笙扶到床上去休息，洛云笙也没拒绝，她已经感觉自己现在很不舒服，动也不想动。

很快洛云笙就睡过去了，一睡就是一-天--夜，梦里总感觉有人在照顾自己，身影还格外熟悉，像慕迟。洛云笙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天还是黑的，以为还是当天晚上天还没亮，起来看了看没有人，头疼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晕。

洛云笙爬起来，忽然发现这时间有点不对，她睡下时这时候，怎么起来还是这时候?还是她根本没睡着?可是她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梦啊?破碎且混乱。

洛云笙起来，打开窗，雨已经不下了，或者说，下过很久了。洛云笙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相信她是睡了一天一夜，这是第二天晚上了。

洛云笙睡了这么久，现在有些睡不着，洛云笙无所事事，只好躺在床上发呆，现在南谨肯定睡着了，去打扰人家也不好。而且不知道现在南谨怎么样了，本来是她来照顾南谨，却要换人家来照顾她。

是她把人家带出来跟她一起受苦，最后反过来还要他照顾自己。

想着这些洛云笙心里有些愧疚，越想头越痛，最后又沉沉睡去。再醒来就是凌晨了，洛云笙还是觉得头痛欲裂，觉得还是要起来挽救一一下自己，头疼得受不了。

洛云笙起来，想喝水，发现只有凉水，倒也不计较，直接喝了两杯。杯子还没放下，就有人推门进来，洛云笙以为是南谨，头还没转过来已经说道:“南谨，不好意思，让你一直这么照顾....我....”.

“砰一一”洛云笙手里的杯子直接碎成-块一块，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竟然是慕迟!

“慕迟?”洛云笙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人，一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但是凉水在腹中的冰凉刺激的感觉让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你怎么在这里?”

“.....慕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天晚上慕东风说如果他抗旨，就是整个慕家的覆灭，慕迟妥协了,想听从慕东风的话，就这么接受皇帝的安排算了。但是慕东风却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喜欢，就去追吧，--生仅此一次，就当是青春年少的热血，有些不能不去尝试就放弃，何况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慕迟觉得慕东风说的有理，就一路去追洛云笙，-路尾随却没有现身，直到洛云笙病倒，本以为南谨会照顾她，没想到南谨自己也是重伤未愈，没撑多久也倒下了。慕迟没办法只好现身，他本来是想一直跟着他们，没打算现身的，就这么暗中保护就好了，但这情况他也不得不现身了。

慕迟本来计划带着两人去最近的东方家养病，只是没想到洛云笙现在醒了，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局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洛云笙很是头痛地蹲下身，道:“我觉得我可能不是那么好，我现在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