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篇.重生岁月

十六年前的伐温之战，夷陵老祖魏无羡死在了乱葬岗的悬崖下，随着他跳下的幽冥仙主江楚楚却没死，只是盲了双眼，装作普通人在大梵山下开了一家小酒馆，卖忘川水酿的天子笑。

       江楚楚的小酒馆并不小，一共有两层，一层卖酒，一层住人，装饰也与其他酒馆相差无几，只是一条——江楚楚的酒只卖有缘人。

       这是蓝湛第一次带着蓝氏小辈弟子踏足大梵山下的酒馆，奇异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升起，陌生而又熟悉。

       “这里没有几位要的酒，几位请回吧。”柔和的女声从柜台后面传来，突然的发声让蓝湛和弟子们握紧了手里的佩剑，只是一个转身却让蓝湛愣在了原地。

       即使是十六载，白衣胜雪的江楚楚依旧容貌未改，只是身形纤弱了很多，眼上也敷了一条白绫，额间描着一朵半开的曼珠沙华。当年为一人控丧尸的疯魔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岁月的柔弱不堪。

        “江楚楚……”蓝湛毫无起伏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试探，对面那人只是粲然一笑，苍白的面容上曾添了几分艳丽。“是我。”江楚楚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她对蓝湛点点头，从柜台后面走出，看似畅通无阻的行路只有她自己和蓝湛知道，这条路到底有多难。

       蓝湛下意识地去扶一把江楚楚，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含光君，好久不见。”江楚楚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沧桑，让蓝湛身边的一众蓝氏弟子都心惊。“老板娘，你这酒馆买什么酒？还有你怎么知道没有我们要的酒？”景仪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静默，思追拉了景仪一把，对他摇头，随即向江楚楚拱手一礼：“冒犯了。”

        江楚楚却不甚在意，一声轻笑在楼中散开：“这家酒馆卖天子笑，却只卖有缘人。”“什么是有缘人？”江楚楚的话让蓝氏弟子有些好奇，不禁有人出声问道。

      “有缘人，就是有故事的人啊。”江楚楚的话模棱两可，蓝氏弟子不懂，可蓝湛却懂。“你的眼睛……”蓝湛的话未尽，江楚楚却笑着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嘘——，知天命也是有代价的。”

       就像蓝湛问灵十六载，一心盼望友人归。而江楚楚自愿用一双眼和半生修为知天命，只求魏无羡一个结局。

       “若是含光君不介意，明日便随楚楚一起上大梵山吧。”江楚楚的话音里透着愉悦的笑，精致的容貌也更加艳丽，带着侵略性，晃了蓝湛的眼。“好。”蓝湛回神，点头应下，其实江楚楚和他也算是一类人。

       第二日一早，蓝湛一行人和江楚楚上了大梵山以后便分开了。

        江楚楚坐在一处溪水边，临水解开眼睛上的白绫，白绫之上已经染血。她用帕子湿了水，轻轻擦拭去眼角的血迹，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

        牵着驴的魏无羡死死的拉住小苹果的绳子，只是小苹果一个劲的往溪水边靠。

       听到声音，江楚楚迅速起身，只是溪水石多，她眼已盲，抬脚间的石子滚落，身子不自觉向后仰去。

        魏无羡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舍了牵驴的绳索，飞身搂住江楚楚纤细的腰身，待看清怀中人的样貌，魏无羡身子一僵。

       魏无羡把江楚楚放下，江楚楚摸索着站好，魏无羡又是一愣，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却毫无反应。魏无羡的鼻头一阵酸涩。

       “多谢公子。”江楚楚俯身行礼，魏无羡侧身躲过，他眼眶里泛着红，没有说话。“公子？”江楚楚皱眉，向前摸索了一步，魏无羡迅速扶住她，力气大的她挣不开。魏无羡抓着她的手，翻开她的掌心，一字一字写下：“不客气。”而后顿了一下，继续写到：“你要去哪？我送你吧。”魏无羡在认真地写着，却没注意到她腕间的晶石手链在发烫。

       江楚楚征愣间，泪水悄然滑落，滴在魏无羡的手背上。“阿婴……”江楚楚轻声呢喃，魏无羡松开她的手，苦笑。

       “你认出来啦，楚楚。”魏无羡叫着江楚楚的名字带着几分缱绻，犹豫了一瞬，抬手为她擦掉眼泪，轻声细语：“楚楚，我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可她的泪，越擦越多。

       江楚楚一把扑进魏无羡的怀里，他顺手揽住她。江楚楚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不住地喊着他的名字。

        “阿婴……”

        “我在。”

        “阿婴……”

         “我在。”

       阿婴，可江楚楚希望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