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之时,已到清晨,虽然万般不舍,但是总不能厚着脸皮一直待下去,那小老头也一脸复杂之色,并不挽留。离开之时逸麟厚着脸皮跟老头要了一件衣服,不然的话只裹着一片烂布实在有伤风化。
“那老人真是个好人。”逸麟感叹。“临走的时候还让我吃饱了再走。”清晨露水裹地,他一路擦过边草,小腿早已经湿漉漉。即将要出村之际却一不留神踩在一块烂泥上摔了个狗吃屎,眼冒金星吃痛声不断。
“呔!哪里来的小鬼,赶紧给本大爷让开!”
逸麟忍痛上瞟,此时两个神气的官役正从对面走来,一条小路容不下两人并驾,爬起身想要从侧面蹭过去,却不料被一只大手揪住了领子。
“你这小鬼满身烂泥,还想要把官老爷的衣服弄脏咯?”他神色满是不屑,一把将逸麟甩在了一旁的杂草中,逸麟滚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直被摔得五脏欲吐,头昏脑涨。
踩在湿滑的杂草上又摔了一跤,逸麟刚刚借来的衣服此时已经全是泥水,愤愤盯着那两个走远的官役,感觉一阵邪火由上到下烧遍全身,捡起一块掌大的鹅卵石瞄准了前方官役的后脑勺就要丢出去。
“唉。”逸麟叹了口气,又把手缓缓放下。
“不明不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言自语。拍了拍衣服,沿着湿滑的小路想要离开,却又看到前方一个樵夫砍柴归来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逸麟在他面前招了招手。“我要过去,您可以稍微让一下吗?”
“哦?哦!”那樵夫这才把视线从两个官役身上转到逸麟满是泥水的脸上,这才看到自己手中那捆木柴挡住了这个少年的去路。
“可惜了,老木匠算是活不过明天了。”在逸麟道谢离开之后听到了这樵夫的自言自语。
“什么?”逸麟一下子就回过了头,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老木匠给的呢!这一下怎么就听到老木匠活不过明天的话了。
细问之下,逸麟才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老木匠与这樵夫本就是一家档子生意,前些日子村中来了贵族,听说此村木匠手艺精湛,要求木匠用木头做个能自己行走的木车,做出来赏钱千两,做不出来就是死刑伺候。
“这老木匠原来有个闭月羞花的女儿,城里那些公主们见了都要低头羞愧哩!”樵夫感叹。“可是却被那城里的贵族老爷给拐了去,受不住羞辱上吊自杀了。”
“这是那大官在想办法为难老木匠呢!谁能见过不用牲畜拉自己跑的木车啊!”那樵夫摇头无奈。
逸麟听了颇受震动。
怪不得那木匠开门就问他会不会木匠活计,一晚上也不睡在敲敲打打,就算他再怎么手艺精湛,也架不住这贵族的为难啊!
“难道就没人惩治那些贵族大官?就让他们为非作歹?”逸麟义愤填膺,狠狠将脚底的烂泥踢飞。
“哎哟,小兄弟你可闭嘴吧,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樵夫赶紧捂住了逸麟的嘴,鬼鬼祟祟的左右瞥视一遍,确认无人之后才放下了心。
“小兄弟,这世道不稳,国中即将内乱,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告辞了,还要赶着去卖柴火赚两分钱去买碗粥......”说罢,这樵夫扛起木柴一摇一晃的离开了。
“老爷子是个好人,虽为他讨不回公道,但是也不能看他就这么冤屈被人杀了,否则我心难安。”逸麟心中呼唤那女声。
“可以做到。”
在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之后,逸麟喜上眉梢的同时也心中传过一阵郁结。
如此神奇之事她都能办到,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谁将他植在我身上的?
总之现在顾不得那么多,救人要紧。逸麟连滚带爬的在泥泞的小路上往回跑,越过了前方的樵夫,擦身而过的时候还吓了他一跳,逸麟跑远了他还大声呼喊。
“小兄弟你可要冷静......”
等待逸麟回到老木匠的篱笆住所的时候,那老木匠一脸血污正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见此情景,逸麟一阵怒气直冲脑门,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施暴的二人,将老木匠护在自己身后,毫无畏惧的直视着这两个手持棍杖的官役。
两名官役也被这突然的推搡打了个趔趄,等待看到来人样貌的时候不由得大怒。
“你这小混蛋,官爷我之前放你一马也就算了,你还过来蹬鼻子上脸,小心官爷今天就把你法办了!”
“孩子你快走,不要管我......”待看清扶起自己的是何人,老头焦急的大喊,但是逸麟依然面色冷漠,面对两名不讲理的官役,他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怒火。
“你们二人有话说话,为何殴打这花甲老人?”
“他犯了罪,我们自然要杖责!”
“什么罪?”
“欺瞒贵族之罪!”
“好一个欺瞒贵族之罪!”逸麟咬着牙冠,怒火几欲控制不住。
“我看是被强加无妄之罪!”
“混账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们,你以为官爷的脾气那么好吗?”说罢二人围了上来,举起手中小臂粗细的棍杖直接对着逸麟的头部就砸了过来。
“如此狠毒的做派?!”逸麟又怒又惊,他想不到这些狗腿子居然对他一个少年也要赶尽杀绝,如果被敲实了,重则直接毙命,轻则也是个重度瘫痪。
“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自走木车已经造好,如果你们将我打伤,如何向你们的贵族老爷交代?”
挥舞的棍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
“你说你们造好了木车?”两名官役互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其中原因你知我知,先不说别的,这老头刚刚是亲口和我们说的他没有造好。”两名官役一脸嘲讽。“满口胡言乱语也只是你们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我已经造好,我爷爷他自不知。”逸麟仰着头,一脸认真,任何人也丝毫不会怀疑他脸上露出的信心。
“什么?”这两名差役愣了一下。
他们没有被木车已经造好的故事欺骗,毕竟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而是被逸麟的身份吓了一跳。
相传老头的女儿被掳走之后一直被关在门府中,几月之后才寻得机会上吊,难不成这个小子和贵族老爷有关系?
各中细节也就局中人知,他们这种狗腿子自然没有资格知道内情,这下两人不由得犯了嘀咕。暗自庆幸刚刚的棍子还好没有砸下去,如果真的和贵族老爷有关系,他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犹豫之间,逸麟给了他们答案。
“明日我就和我爷爷进城,当众展示这自走木车,如果失败,我们则当即自裁当场如何!”
“哼,谁能说好你们明日不会逃走?”
“如若逃走,我们早就逃走了,何况等到今日,总之如果你们耽误了贵族老爷的自走木车,这责任......”说罢,逸麟轻轻哼了一声。
“大哥,怎么办?”那两名差役自然也是人精,根本不信,只是他们拿捏不准逸麟的身份。
“今日我们就先退走,问清楚这个少年的身份,明日再来定夺,如果他们逃了,这责任也落不到我们头上。”他们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便和逸麟约定好,明日正午,市场中心的空地,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而逸麟一口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