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趁热打铁，大伙儿又接着打了几局，许是想在顾允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接下来的游戏中，林柳霖这家伙玩的英雄一个比一个秀。顾允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逐渐放开自己。

　　不知是几连胜了，在游戏官方匹配机制的制裁之下，大家飞速地输掉了最后一局游戏。

　　打游戏的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教室荧屏上直播的新年晚会渐渐接近尾声，代表着新的一年的零点钟声，即将敲响。

　　有些人顶不住守夜的疲惫，早早的回了宿舍，大部分的人还留在教室里，只不过没有刚开始时那样热闹了。

　　“要不我们偷偷溜上教学楼楼顶玩吧。”寸头提议，“反正那些教职员工的晚会也没什么好看的。”

　　“楼顶有什么好玩的，捉鬼吗？”刘艺雯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的盯着电子屏幕让她的眼睛稍微有点发酸。

　　“我听说今年跨年时学校会放烟花，我们早点去，占位置。”寸头解释，说完转头看了看黄灏，似乎在向他求证自己说的这些话。

　　黄灏点头，应证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看向没表态的其他几个人，问道：“我知道楼顶有一个绝佳的地方，去吗？”

　　反正也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去呗。顾允同意了，林柳霖自然不会拒绝。黄灏随后去询问陈慧婷，她看着大家都去，也欣然同意了。

　　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上吃的喝的，蹑手蹑脚的溜上顶楼。

　　入夜时分冷的刺骨，但不知是不是随着新年的的到来，寒风也变得温柔起来了，顶楼的温度居然没有太冷。

　　黄灏找的位置确实妙不可言，这位置刚好在阳台的一处小角落，四周有墙挡着，不仅挡风，坐下时的高度正好不至于挡着抬头的视线，空间位置刚好能容纳下他们几个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没灯，只能靠着楼里散发出来的灯火浅浅的照亮四周。

　　不过朦胧的氛围正好，顶楼的跨年活动更有感觉了。可能是刚才打游戏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肾上腺激素过后，大家或多或少感觉到了几分疲惫，无人发言，只是静静地凝望夜空。

　　“话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毕业后去哪里啊？”刘艺雯出声打破安静，估计是怕自己不小心睡了，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

　　“就我这成绩，能上大学都不错了，我就不挑了，别让我复读就行，我可不想再过一次高中了。”寸头接过她的话，顺带把一只空杯子递过去，示意刘艺雯也帮他倒一杯。

　　刘艺雯翻了个白眼，虽然不情愿但没说拒绝的话。

　　寸头心满意足的喝一口，转头把话题抛给黄灏，“你呢班长？”

　　“我应该也跟你一样吧，不过读完书之后我想留在县城里，我爸妈经常不在家，我得照顾老人。”黄灏瞟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陈慧婷，看上去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心虚。

　　陈慧婷察觉到了，不过她没在明面上说出来，她假装不在意的转着杯子，笑着接续话题：“我挺想考个体院的，其实我没跟你们说过，前段时间体育老师有叫我去考虑体育特长生的事情，毕竟你们也知道，如果按照我本来的成绩绝对进不了好的学校，所以应该会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吧。”

　　“欸，真好啊，我还拿不定主意，我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县城里长大，大学挺想考一个省外的学校呢，但是省外的学校分数肯定比省内的高，能去是能去，但去省外肯定是没有省内学校那么好了。”刘艺雯叹气，把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她最终把视线转移到顾允和林柳霖这两个人身上，表情满是羡慕。

　　“像顾允和霖哥你们两个人，目标肯定是985、211这种高端学府吧，要是我也像你们那么聪明就好了，我不求多的，有个二本读就好了。”

　　“说到这……”寸头看向他们，“霖哥、学委，你们想考去哪里啊？”

　　林柳霖沉默，众人面露期待的看着他，安静了一会儿，却没听到他的回答。眼看好不容易开展起来的话题陷入尴尬的冷场之中，顾允及时救场，接着继续说下去。

　　“我会去学医，已经决定了要考W市的医科大学。以前我爸生了一场大病，但是没熬过在医院去世了，看他在病床上与病魔痛苦斗争的样子，我真的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其实我那么努力学习不止是为了我自己，我想为了我妈以后可以不用那么难受，也能为了那些因病痛受苦折磨的人好受一些……”

　　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寸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提到的那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而感到抱歉。

　　“对不起啊学委，这么喜庆的日子还让你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我不是有意让你回答的。”

　　顾允笑了笑，一口闷完满满一杯的可乐，“都过去好久了，没什么的。至少现在我想起这件事，不单单只有悲伤，它还成为了我必须要努力学习的动力，这没什么不好的。”

　　气氛渐渐沉重下来，黄灏赶紧及时止损，“不说这些了，还剩霖哥没说吧，你呢霖哥，你今后怎么打算？”

　　林柳霖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望向远处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夜空，又一次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浅浅地回答道：“出国吧。”

　　“啊？出国？”寸头忍不住惊呼，其他人的反应也如他一般，不是瞪大一双疑惑的眼睛，就是张着一张足以塞下一只鸡蛋的嘴巴。

　　就连顾允也没听他说过这件事，她紧蹙眉头，想到林柳霖之前私下和他说过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

　　“怎么都这么惊讶，我就算真的出国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林柳霖开玩笑似的打圆场，“关于未来理想这件事呢，我其实还没想好，看你们都这么有规划，那我也只好跟着说一下咯。”

　　“霖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出国什么的……”寸头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他悄悄瞥一眼顾允，走到林柳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霖哥你要走可得征求一下意见是吧，你看那个什么，这个什么，要是你走了，那怎么办？”

　　他挤眉弄眼的暗示，就差没直接当场挑明林柳霖和顾允的关系了，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生怕无意中做了坏人，好心办坏事毁掉了别人的感情关系。

　　“我开玩笑的，真要去我还不愿意去呢，况且我之前那些事，转出二中我还能去哪？”林柳霖故作轻松的安抚众心，赶紧移开话题，“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我看那边好像要放烟花了，我们看烟花吧。”

　　好像真应了林柳霖的话似的，下一秒一簇簇烟火飞升上空，噼里啪啦炸开一圈又一圈的姹紫嫣红。

　　他们兴奋的从地上跳起来，趴在楼顶的栏杆上，凝望着夜色中的流光。

　　“零点了零点了，新年快乐！”刘艺雯率先祝福，“祝我新的一年能继续看到帅哥。”

　　“那我新的一年吃到好吃的。”寸头紧跟其后。

　　“新的一年一切顺利。”

　　“学习不要那么艰难就好了……”

　　顾允坐在原地，低头沉思着，好像还在想林柳霖无心说的那两个字——“出国”。

　　这两个字就如同一击重锤一般狠狠砸破了她的心，让她不由得再次直面这段感情中出现的阻碍，她本以为随着时间过去，逃避或许能磨平一切，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就算闭上眼睛欺骗自己看不见这些现实问题，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想什么？烟花都要放完了。”林柳霖也没起来，还在她身边坐着。

　　顾允不语，正要说什么时，她的手被一圈比她还要大的手轻轻握住，这只手不似往常那样亲密的抚摸她，今天晚上，好像仅仅停留在握住，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林柳霖也和她一样吧，其实大家都看不清这段关系未来。林柳霖看似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但其实不是，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对待着这段感情，就如同他的发小所说的那样，患得患失的人一直都是他。

　　“林柳霖。”

　　“怎么了？”

　　顾允轻轻回握住林柳霖的手，明显感觉到那人稍稍僵住的反应，更加坚定了她要继续往下说的想法。

　　“如果你哪天一定要走，你一定要和我说。”

　　林柳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