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开始

　　李国强把展示课移到了周三的语文课，作为优秀小组代表，黄灏上台发言，来听课的老师对此赞不绝口，李国强脸上的光又增多了几分，二班这个实验班的名号，也越坐越稳。

　　顾允逐渐融入班集体，开始参加学校组织的一些班级活动，在一些社团组织的知识竞赛中多次为班级争光，但由于性格本身的问题，她依然给人感觉不好接触，不过，没有了之前给人置身事外那般的疏离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班上有个长得帅气又待人亲和的大学霸的缘故，从不勤学好问的二班人，在多次见证那人与顾允不相上下的成绩后，纷纷拿着题目过来询问林柳霖。

　　尤其是数学课一下，某些人的位置就会被女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

　　每逢这时，他就会甩手罢工不干，把这些好问的女孩子扔给他的前桌，自己双手垫在脑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前桌有气撒不出而气鼓鼓的脸。

　　日子平淡如水，四月匆匆而过，高一即将落下帷幕，转眼就是盛夏。

　　临近期末考试的一周，不清楚是第几个人过来打断顾允的思路了，她转过身去把那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脑袋砸醒，练习册直接丢在他的桌上。

　　林柳霖与周公寒暄的梦做到一半，感觉脑袋顶忽然肿起一个大包，迷迷糊糊地抬眸，一个忸怩害羞的女孩子带着期待的眼神站在他面前。

　　桌上还放着一本物理必修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学委说，这道题她看不太懂，所以……”

　　女孩子的手指向这一页的最后一题——圆周运动与机械能守恒定律的综合应用，是一道大题。

　　他废话不多说，直接拿起笔刷刷地往草稿薄上书写演算公式，考虑到对方是个物理不要得领的女生，特地放慢了讲解的语速。

　　“遇到这种题目，你以后先把已知条件圈出来，像这个‘光滑’‘不考虑空气阻力’‘刚好’，第一问通常来说都是比较简单的，只要套公式就能算。”

　　由于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点鼻音，过长的碎发垂下坠在额间，下午的太阳光撒在他的脸上，金黄色柔化了棱角分明的轮廓。

　　温柔且不羁，散漫却少年。

　　女孩子的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一抹红晕，在林柳霖讲完题后羞羞地说了声谢谢，可是迟迟没有离开。

　　“思路还不转过来吗？”他感到疑惑。

　　“不是不是，我以后下午都在这，我在想，可以过来问你吗？不打扰到你吧？”女孩子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完这句话时脸已经红成了一个番茄。

　　林柳霖对她礼貌一笑，右手托腮，看向的却是前面不知何时顿住笔尖，不再往下书写的某个人。

　　“这样啊，今天只是我凑巧在这而已，我其实不常留下来学习的，顾学委的物理也很好啊，你可以多多请教她。”

　　话中的拒绝不难听出，女孩子失落地抱起练习册，说了声抱歉继而转身离去。

　　这周备考过得很快，期末考试又恢复到了单科考，市里出题，没到学业水平考试，文科科目也在考试的范围内。

　　对于政治历史地理这三科，林柳霖不像顾允那样多方兼顾，他看几眼课本之后马上摆烂，考政治的前晚，还很黄灏、寸头以及其他几个男生一起在教室里偷偷开黑。

　　成绩没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但自然是不会太好看。

　　相比期末考的一次模拟月考，他的名次从第二直直滑到年级十几名，靠理科撑起大半分数。

　　李国强把人叫到办公室里好声好气地谈话，他勉强敷衍几句“以后会多多注意政史地的”，那边班主任的紧箍咒才停嘴。

　　暑假任务在最后一节班会课被李国强罗里吧嗦强调了好久才肯放行，放学的二中，内宿生大包小包走在校道，拉行李箱上车回家。

　　顾允是外宿生，不用承受搬行李的苦难，她一个人一身轻松地走在操场上，从楼上搬箱子下来的黄灏看见他，不免问候她几声。

　　“学委，真好啊，我也想当外宿生。”

　　她停下脚步往循向声源处，“要我帮你吗？”

　　黄灏一句“快来”没说出口，那边就有人先替他应了。

　　“怎么不叫我，我来我来。”林柳霖笑眯眯帮他抬起一个装衣服的大箱子，问他，“还有要帮忙的吗？”

　　黄灏毛骨悚然地竖起汗毛，直言不要了，打哈哈跟顾允说自己开玩笑。

　　正巧刘艺雯跟陈慧婷刚好打扫完宿舍，两人叫住顾允，寸头探出一个头，在男生宿舍那边隔空喊话，叫她们过来搬东西。

　　六人打打闹闹，一晃太阳西下。

　　“这个暑假的社会实践，你们打算怎么做啊？要不还是我们六人组个队，一起完成算了吧？”

　　几人聚在门口，刘艺雯抱着剩下来的一箱生活用品问道。

　　“我同意。”寸头举起双手。

　　陈慧婷得意地回想起上次的小组作业，点头，“上次我们小组还被李国强表扬了，我们一起做，总不会差的。”

　　顾允没什么意见，林柳霖无所谓，黄灏又提起下一个话题。

　　“今晚吃烧烤吗？庆祝一下，这都放假了，顺便说说去哪做实践。”

　　“行呗。”

　　其他人答应。

　　“我就不去了，上次我家那件事过后，不太想再去过多消费。”顾允低头拒绝，为了不让自己的缺席黄了这次的烧烤活动，她对他们笑笑，“不用太顾及我，你们玩你们的，烧烤店的饮料可能挺贵的，不然来我家买了再去？”

　　寸头赞成，“好啊好啊，那我们在学委家门口集合。”

　　刘艺雯有些担心的看向她，“顾允，你真的不去吗？”

　　“我不去啦，而且我不太爱吃烧烤，你们玩吧。”顾允摆手。

　　她这样说，其他人便不强求，六人说说笑笑走到十字路口，顾允与他们道别再见，对街信号灯亮起绿色，她随即穿越过去，走进店里。

　　林柳霖打开兜里振动不停的手机，短信栏里又新出现了三条陌生号码的来信。

　　他看都没看直接把三条连起来删去，然后摁下关机。

　　“霖哥，忘了问你了，你今晚跟我们去吃烧烤不？”

　　他刚好把手机塞进包里，抬起头，“去啊，怎么不去。”

　　A市某栋写字楼的办公室里，男人气急败坏地用手重重锤下桌子，想发火却得强硬憋着。他深吸一口气拨通另一串号码，不久接通了电话。

　　“伯父，今天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对面传来林文羽的声音，对方背景音乐有些嘈杂，仔细听可以听到玻璃器皿互相碰撞发出的乒乓声。

　　男人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像是刚刚发过脾气，沉声道：“林柳霖上次打架斗殴的处分，我已经处理完了，你要是有一点做他堂哥的责任，马上帮我把他叫回来！”

　　“我还以为您打电话过来是为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恕我实在不能接受。”林文羽笑道，气泡嗓音轻飘飘的，让男人听起来很不舒服，“您也知道，阿霖这个人，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改变了，所以呢，您有空让我帮您劝他回去，不如遵循他的意见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不然，以他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

　　不给男人半点说话的机会儿，那边早早摁下了红色的挂断键，只留下“嘟嘟嘟”几声忙音。

　　男人握拳，手机紧握在手心像是要把它碾碎。

　　“林柳霖，你真是有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