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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王都鏖战(下)

生灵自由

她当即语塞,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是,急什么,之前不都跟您说了嘛,他那边备战用的防御法阵规模宏大,都不得不动请出魔狼石英这种上古法器用以维持了,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松搞定的?老妈您也别着急,老漂亮的品性您还不知道么,别看平时满嘴跑火车,但在信守承诺这件事上还是绝对靠得住的,我这次去也顺带着多催催他,用不着您瞎操心。”

  “呵呵,行吧,既然你爹已经都将它托付给了你,那我这个当妈的当然也不好替你多烦神了。”言至于此,拉克莎不知为何又忽的轻轻叹了口气,“也确该如此,你们这些孩子也都已经长大,逐渐能够独当一面了,新的世界是属于你们的。就像是你看到的一样,老妈能帮你平复魔力的躁动,能帮你修复这一片的狼藉,但这终归只是一时的。人生的路,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说到底最终都还是要靠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没有人能一直陪你走到终点。我们作为父母,能给予的无非是引导和关爱,可真正的成长,必须要你自己去经历风雨,在挫折中磨炼,在困境中坚守,直到真正掌控自己的力量,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的……命运?”

  还未等她细细品味这番话的深意,却见拉克莎已然从袖中取出了某样物事,挥手引领轻风隔空朝她送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原来是三片紫色的蔷薇花瓣,脉络清晰微光盈盈,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神秘气息。她正欲开口询问,可手心的花瓣在经由一阵激荡的闪耀后忽的没入掌心消散不见,紧随其后的便是体表莫名的温热与骚痒,待她翻手查看之际,右手手背处已赫然出现三片精致的蔷薇圣痕,纹路细腻而独特,恰与花瓣上的脉络如出一辙。

  “带上它们一起吧,这也算是当妈的一份心意。”拉克莎的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每一片蔷薇都浓缩了我上百年的魔力储备,不说能达到魔狼石英那种级别的威力,应该也足够你应付绝大多数的困境了,虽然只能使用三次,但该用的时候可别省着啊。”

  “妈,这怎么行!快收回去吧,我自己能行,不需要您这么……”她深知身为上古魔狼的末裔,母亲自多年前选择与身为普通狼的父亲连理的那一刻起便已然放弃了长生,目下尚能维持青春皆有赖于法术驻颜,一旦魔力散尽便与白发婆娑的老太婆无异,甚至还有可能更糟。三片圣痕,整整三百年的魔道修为,她不敢想象换算过来究竟是折了拉克莎多少的寿限……

  “无碍的,孩子,些许修为于老妈无伤大雅。”又一次的四目相对间,她仿佛看见拉克莎眼角的细纹又增添了些许,略显憔悴与倦意,可声音依旧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每一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我的路由我自己决定该走到哪儿,而你的命运,也应由你自己主宰,你的未来无限可能。老妈分给你力量并非是让你依赖,而是希望在你最艰难的时刻,能多一份力量支撑你继续走下去。我相信你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毕竟,你可是我的女儿啊。”

  她只觉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妈,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请放心好了!”轻抚手背上的圣痕,她知道,这不仅仅只是某种停留在表象的力量象征,更代表了母亲深沉的爱与无尽的期许,早已深深镌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既然如此,她自当全力以赴,绝不能辜负这一切的付出,摆在面前的不论是坦途亦或是南墙,等我先撞过再说。

  终有一日……定要让自己成为母亲真正的骄傲。

  拉克莎微笑着将嘴角微微上扬,“这就对了,放心去吧,无论何时何地,老妈都将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也请记住最重要的一点——”

  “忠于自己内心的选择,做名为自己的英雄。你是谁,只有你自己才说了算。”

  -

名为现实的恍惚袭入视界,回忆中的往昔在模糊中渐行渐远。

  再向前迈出一步,建筑物的阴影已然被甩到脑后,正午的阳光与激烈沸腾着的战场一并欢迎她的到来。而就在她踏出门洞的瞬间,身后城门随即重重关闭,封锁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出城战士的唯一退路。

  身后,是护城河与千疮百孔的古老城墙,面前,通往王宫的各条主干道早已沦陷,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打着金氅旗号的叛军,仅部署在第一线的攻城部队规模便在四千以上,其后更有不可胜数的二线预备役于各处街道随时候补待命。这是一片充满了杀气和敌意的洪潮,犹如恶臭的霉菌一般密密麻麻挤满了视野,蓄势待发。

  狂风呼啸起地上的尘土,军旗在风中肆意舞动着奏响悲歌,这是属于她的战争,这是属于她的路。又一次细细咀嚼过来自母亲的教诲后,她忽然自嘲般笑出了声。

  没有什么路是走不通的,因为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何定义路,取决于脚所能走到的地方,如何定义命运,取决于我所能触及的高度。

  毕竟,我是谁,只有我自己才说了算。

  眼中的迷茫和失落不知何时已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与决心。她平举起右拳,浮现在手背上的蔷薇状魔道结晶又一次映入眼帘。三片圣痕,先前在维迦破围战时已用去了一片,眼下还有两片。

  对付这些家伙,足够了。

  在看到王宫守军开门迎战的同时,百米开外的叛军们先是一阵惊愕,随后忽的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哄笑,欢声雷动,显是在嘲弄守军们的自投罗网。“不是我说,他们还真敢出来,真是把俺们看扁了呀,这不得给他们点厉害的瞧瞧!”叛军指挥官话音刚落,部下们作为回应的兵器敲击声震耳欲聋。

  当战吼渐息,一连串机械的嘶鸣声紧随其后填满了空缺。叛军阵列,十多架投石机掷出的巨石与密密麻麻的箭雨一并朝天空洒出,有如一片蜂涌的飞蝗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向守军猛烈袭来。

  “不好,他们要先动手了!”城头上传来莫格里的尖叫,“大家赶紧注意躲避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紫葡萄毫不犹豫地张开五指,神色冷峻间掌心当即泛起一圈耀眼的紫光,第二朵花瓣也犹如烧灼殆尽般随之褪尽了颜色,仅余下淤青般残存的大致轮廓。释放而出的魔力顿时充盈周身,平地而起的风浪直将她的长发鼓动,舔舐着不盈一握的楚腰。伴随着风场的迅速扩张,守军正面的半空中赫然形成了一面漏斗状巨型法阵,其上遍布符文闪烁波动,而在触碰到法阵的瞬间,来势汹汹的箭雨与巨石尽数凝固悬停,仿佛是局部的时间都为之中止,形成了一幅诡异而震撼的画面。

  “这……这是啥子情况哦?!”

  叛军们原本嚣张的嘴脸也跟着一起凝固了,稍后浮现的则是肉眼可见的惊愕与恐惧,不少胆小的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别说叛军瞠目结舌,就连城头守军都不由得当场面面相觑,显是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的天,这就是……狼女王的真正实力么……”莫格里震惊地喃喃自语道,神情不知何时也已满是肃穆与敬畏,“得亏她是我们的盟友,倘若真叫金猊得了逞,让她成了我们的敌人,恐怕……”

  “嗯哼,这才哪跟哪呢。”早在江都一战中便已领教过紫葡萄实力的天罚眼下却是蛮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她办事我放心,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大王您就拭目以待吧,这下叛军可有的玩了。”

  事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紫葡萄并没有留给全场过多的惊讶时间。她将眼神一凛,再次以操纵魔力的右手向前猛挥,法阵禁锢中的箭雨与巨石随即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般调转了方向,转而呈扇形阵列朝叛军所在的方向呼啸而去,并在风场的加持下速度更快,威力也变得更大。这下可该轮到对面倒霉了。原本由叛军发出的攻击浪潮反倒是如冰雹般全招呼到了他们自己头上,爆炸声与撞击声交织成有节奏的战争史诗,刹那间不可胜数,高大的攻城塔与投石机一并惨遭摧毁,大批叛军更是直接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哀嚎声此起彼伏,阵型多处开花后支离破碎,混乱不堪中乌合之众们彻底原形毕露。

  城头上,士气大振的守军一齐发出了激奋人心的呐喊,攻守易势的转折点到了。

  这壁厢,紫葡萄已然将四溢的魔力重新汇拢至周身,同时瞥眼望向身旁的伙伴们——左手边,是格林、灰满、爱丽丝,右手边,是番茄、布兰卡、洛波。

  “以长啸宣告我们反击的时刻。”她抬手将额前刘海轻拂至脸侧,“该到我们表演的时候了。”

  “收到!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洛波率先怒吼着响应,却见他挥舞铁锏猛冲在前,引领身后狼群直奔叛军阵线杀去,气势如虹锐不可当,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尘土飞扬,紫葡萄亦是淡然一笑,并在稍后轻抖衣摆重新幻化为狼形,将两侧依旧处于懵圈状态的班达尔友军们远远甩到了脑后。

  忠于路易王的吗喽们就这么在狼群留下的烟尘中不知所措甚久,直到不知是谁忽的喊了一嗓子:“啊米诺斯,平定叛乱是俺们班达尔自己内部的事儿,怎么到头来全让狼崽子们把风头全占了?班达罗格的子民们绝不会自甘人后,为路易王陛下而战!同胞们,冲啊——”

  七八百个声音当即响应,班达尔们终于也放声加入了这场嘈杂的大合唱,紧随其后展开冲刺。

  禁卫军的大猩猩们将盾牌斜举在身前,不甘示弱的弓箭手们则在其掩护下一边奔跑一边张弓,将成片的利箭如流星般精准投射向叛军的上空。而就在这一轮箭雨洒在叛军头上的同时,灰狼军那边也已经展开了激烈的短兵相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闪烁。无论是若尔盖卫队还是格林的游骑兵,都堪称帕雅丁麾下精锐中的精锐,自是个个身怀绝技武艺不俗,反观对面的叛军,虽然在数量优势下尚能维持一定的战力,却仍旧弥补不了班达尔单兵作战能力羸弱的短板,经过方才一轮打击后已然乱了队形,再加上仓促应战猝不及防,又如何能抵挡住集中一点猛攻一气的灰狼?

  从城头俯瞰下去,眼前的战局好似一幅惨烈而又震撼的画卷,战线正犹如一道有生命的冲击波迅速向整片战场扩散席卷,而灰狼军无疑正是其中最醒目的一道波纹。在他们势如雷霆般猛烈的攻势下,所有当面之敌都在四散奔逃,狼啸所到之处,叛军不是像是烈阳下的冰块一样快速瓦解,就是如同蚁穴被捣烂的蚂蚁一般不分东南西北到处乱窜,因自相践踏造成的伤亡早已大大超过了直接战斗造成的减员,军心瞬间涣散了;败兵甚至还反过来冲垮了更多原本尚未受到波及的己方部队,致使混乱与恐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蔓延,溃败之势已成定局。

  部署在主干道后半段的皆是金氅麾下最精锐的嫡系部队,他们暂时没有遭受灰狼军的直接冲击,故而依旧保有一定的战力。在指挥官的督促下,手持长矛、战斧和方盾的重装步兵们肩并着肩,沿着宽阔的街道组成了紧密的封锁线,坚如磐石密不透风,对正前方杀奔而来的灰狼们严阵以待。可谁知还没等指挥官的心安下去半刻,四面八方的民房废墟中却又再次传出了喊杀声——左右两翼,一大群头戴尖刺盔的王都守备军神兵天降,犹如两只蟹钳深深刺入了叛军毫无防备的侧腰,而率领他们冲在最前面的则是一道纤细且靓丽的身影,其矫健的身手与果决的杀伐手段显然与笨拙的班达尔们形成了鲜明对比,正是玛莎四姐妹中的大姐头,红。

  “呜呼,终于出来了,钻了半天地道,真是憋屈死我了,这不得好好杀个痛快!”击翻一大群阻碍在前的敌军后,红忍不住挥舞着锁链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呐喊:“攻其不备抄后路,所有人都跟我往死里冲冲冲!谁他妈的敢不卖力,就别怪老娘拿锥子捅他腚眼!”

  此言一出,一旁手持长矛的大傻春不由得吐起了舌,“俺嘞个天,你们这些保护区人士玩得还真够花……”

  不错,这些发起意料之外攻势的班达尔正是先前不久参与金猊政变的刺头军战士,他们都是吉吉精挑细选出来的王都守备军精英,其中自是不乏布赖特、三巨头这般的优质吗喽,在玛莎四姐妹的率领下,他们经由地下通道绕过了地表激战正酣的前沿阵地,此刻正从叛军的侧腰发起着意想不到的突袭。

  由于实在分不出多余人手看管这些俘虏,外加战况紧急,守军迫切需要每一个可供参战的助力,故而莫格里早在不久前便已将这上百名刺头军重新武装动员,同时宣布:只要愿意参与守卫王宫的战斗,就将在战后赦免他们跟随叛乱的罪名,甚至还会根据战功给予额外的封赏!此令一出,刺头军们自是诚惶诚恐、感激至极,当即宣誓永远效忠于路易王陛下,从这一刻起,他们成为了真正当之无愧的王都守备军。每一名战士都坚信着,眼下就是改头换面、洗清罪责的最好时机,只要肯卖力气苦干,路易王陛下就绝不会亏待着自己。

  当然,前提得是卖力气苦干,摸鱼划水可就不行了。

  “少在这里废话,还不赶紧跟着冲啊!”于是下一秒,手持双刃的比比不知从何处忽的冒了出来,毫不留情的一记飞踢,直接给大傻春踹回了激战中的前线。

  街道的对面,由白眼和丽丝比所领导的另一群刺头军也正进行着同样凶猛的进攻,长矛连同弩箭飞射而出,犀利剑刃融汇火光,与这壁厢的姐妹们遥相呼应,转瞬之间便已将叛军好不容易重振起的斗志再度击垮。待到正面灰狼军驱散一众溃兵姗姗来迟之际,原本严密布防的叛军嫡系已然土崩瓦解,随处可见仓促丢弃的武器和装备,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无声地见证着战争的惨烈与残酷。王都守备军们高呼着路易王的名号,继续沿街道一路猛追败逃的叛军,只有丽丝比依旧停留在原地,她正一面气喘吁吁地操纵机关臂铠对气息尚存的叛军们轮番补刀,一面在紧咬牙关的同时颇为难得飙起了粗口:“他……他奶奶的,累死老娘了……你们这些混蛋怎么这么不经打,一下子全跑了个干净,害得老娘背着这么重的机关,根本……根本追不上嘛……”

  -

  班达罗格城外,叛军后方大本营,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急报,急报!”金氅的幕僚踉跄着闯入身为临时指挥所的主帐,“金氅将军,前线最新战报!部署在外城的狒狒纵队也溃散了,临阵投降者数以千计,甚至还有不少归顺的王都守备军再次当场倒戈,转而向我军发起了攻击!狼崽子们更是不管不顾一路横冲直撞,直奔我军大营来了!将军……您人呢?”

  放眼望去,空荡荡的大帐内见不到一点生气,别说那些下级军官了,就连本该戍守在旁的卫兵们都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成堆战报迎候幕僚的到来。幕僚本想把自己手头那份战报悄悄丢下后就跑路,可谁知等他方一靠近,原本死气沉沉的莎草纸堆却又像活过来了一般忽的怔了怔,随即以雪崩之势四散塌陷开来,露出了其下隐藏着的真面目——金氅就这么从一片狼藉的桌面上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与干瘪的肌肤分明暗示着他心底九分的崩溃。

  幕僚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低头汇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军危在旦夕,那些狼崽子们……”只是还没等他考量好究竟该以何种措辞美化战败的事实,便已被金氅粗声粗气地开口打断了:“别叫了!啊米诺斯,本将军不是聋子,早就听到了!”

  正说间,金氅还不忘泄气般抬脚踹向桌面,将阻碍在眼前的成堆战报扫荡一空,“啊米诺斯,一帮不中用的东西,明明是十比一的大优势,居然还能打崩成这样,你别说一万多只吗喽了,哪怕是一万多头猪,狼崽子要抓也得抓半天!”言罢,他忽的抱着脑袋往后一仰,“啊,头疼,头疼啊!果然叔父大人先前不看重我们是对的,毕竟有你们这一帮乌合之众扯着后腿,本将军怎么才能干好大事呢?!”

  “这跟我有啥关系……”幕僚低声抱怨道,“最终拍板决定如何排兵布阵的不是将军您么,我可没像您那样对着地图一阵指点,这锅咋还能赖在我头上……”

  “你又在嘟嘟囔囔着什么?!”金氅又猛踹了一脚桌案,九分的崩溃终于演化成为十足的歇斯底里,“啊米诺斯,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传令集结卫队,准备迎战狼崽子啊!哼哼,本将军话就摆在这儿——老子今天要是遭了什么不测,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的也都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遵……遵命!”幕僚连忙磕头领命,随即匆匆出帐而去了。

  就这么赶走了最后一个撒气对象,金氅将军显然变得更窝火了,他本想抓起桌旁酒壶猛灌一口,却发现酒不知何时已经喝干了,又一直没人来给自己续杯,于是盛怒之下当即挥手将酒壶扔飞出去,与门帘旁装饰用的琉璃一并撞了个稀碎,“啊米诺斯,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输呢!巫师拿龟壳卜问过吉凶,他亲口跟我说的,在班达罗格王宫新举行的登基大典上有本将军的身影,这分明就是起兵的吉兆!现在可好,别说王宫啥的了,老子连自己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真就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结局本不该如此,老子不服,老子不服!!!”

由于手边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砸了,金氅干脆以爪子抄起一大把战报挥向半空,任由这片莎草纸的雪将自己再次淹没,“怎么了,就连你也没话可说了?啊米诺斯,倘若一开始就照我说的那样,直接给那小狼女心脏挖出来完成献祭仪式,事态又岂会发展到眼下的这般地步,早就不应该轻信你那些狗屁主意!啊米诺斯啊米诺斯,你他妈别给老子装死,你捅出来的幺蛾子,还不赶紧想办法弥补回来!”

  洋洋洒洒的纸张阴影之下,帐内烛火于摇曳不定中变得暗淡无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熄灭。没有脚步,没有预兆,待金氅抬眼察觉之际,“他”不知何时已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左手边,一袭黑袍笼罩下的身体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兜帽与领口的遮掩之下,只能看到一双透着丝丝寒意的赤红色双眸。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间透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又似乎正在嘲弄着眼前的一切。

  “呵呵,看起来这反转比我想象中还要来的更快、更猛烈呀,也罢,反正她给我的惊喜和你们所表现出的愚蠢一样,都属于这计划中的一部分。”声音低沉而沙哑,仿若从黑暗的深渊中传来,“放心吧,计划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偏差,不过既然她的成长远超我的预期,那就只能把后续的剧情提前一点上演咯……”

  “你在叽里呱啦说些啥呢,什么计划啊剧情啊的,跟当下的局势又有啥半毛钱的关系,能不能说点本将军听得懂的人话?!”金氅嘴里仍不停咒骂着,紧握成拳的双手指节也早已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我告诉你啊,咱俩现在可都是一条线上串着的蚂蚱,再不把你准备的那些后手掏出来使,往后估计就没机会啦!快说快说,出些靠谱点的办法行不行?”

  “办法?呵呵,当然是有的了。就是不知……”在与金氅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有意拖长了音调,眼神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狡黠,“——有些代价,你是否承担得起……”

  “哎呀,别再说什么废话了,有用的招赶紧都掏出来使使吧!”急火攻心之下,金氅根本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的深意,只是一个劲儿地使劲催促。

  在金氅满怀期待的注视下,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平抬起右手,呈现于掌心的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表面棱线似在闪烁的幽光中缓缓流动,透着一股神秘的未知气息。倘若金氅能多读点书,没准能一眼认出它的真实身份——魔狼石英,来自上古魔狼君黑桑意志的精华,其中所浓缩的,正是远超当世之人想象的魔能与威力。

  当然,无知并不影响金氅当下的喜悦之情,“哇,这个这个,一看就是好东西呀!原来如此,既然都有这种宝贝了,那干嘛还要小狼女的心脏献祭呀!”金氅脸上随即浮现出贪婪的神色,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想要取接,嘴里还不忘继续嘟囔着:“啊米诺斯,魔尊大人你倒也是,有这种东西还不早点拿出来用,非得一直藏着掖着跟老子打哑谜,真急死我也!不过……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啊?”

  “当然是……我帮你用咯。”

  正说间,自手臂涌现而出更多酷似黑泥的暗影已然将魔狼石英团团包裹,逐渐将其重新塑造为另一副丑陋而又诡异的存在——纯黑且不透明的外表,其上蠕动着无数酷似筋脉的立体纹路,就连大致轮廓看上去也变得更像是心脏了,甚至还在像心脏一样抽搐、搏动,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初始印象。

  “这是……啥……”

  望着这么一滩不可名状的诡异事物,还没等金氅考量好自己是否能拿得出口服的勇气,却又突然察觉到了来自腹部的异样——俯首望去,黑色的心脏已然连带着对方的右掌深深扎入自己的体腔,疮口处既没有疼痛也没有出血,有形的暗影正悄然溶解于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

  金氅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将对方推开,可谁知向后倒退的反而是自己,裹挟着暗影的手臂也随之从腹腔抽离,只是其掌心空空如也,那可怕的东西已经留在了体内。金氅当即扑倒在地,伴随着痛苦的嘶吼声,黑色的纹路犹如蠕动的害虫般快速蔓延于体表,那股可怕的力量正在体内肆虐,所到之处皮肉高高隆起,骨骼也跟着一起咔咔作响,仿佛是要将身体彻底撕碎成千片万片。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来自金氅撕心裂肺的质问。

  “没什么,简简单单动了一场小手术而已。”

  以沉默欣赏眼前金氅极度痛苦且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瞳孔深处中闪过的除了疯狂,竟还有一丝意料之外的欣慰与通畅。

  看到了吗小紫,哥哥信守承诺,要当就当这世界上最锋利的手术刀。所以接下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冷笑数声后,他随即倒退着再度融入了黑暗,空余下痛不欲生的金氅留在原地满地打滚挣扎,哀嚎声低沉且凄惨。直到这时,先前离去的幕僚方才火急火燎地重新奔回大帐,“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那些狼崽子攻破了营门,马上就要——将军,您怎么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氅将军——”

  砰——

  下一秒,以金氅为中心汹涌而出的冲击波,眨眼间便已将周围的一切碾成了粉末——包括那忠心耿耿的幕僚。

  尘埃尚未落定,只见得一道黑色的光柱自其中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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