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胜于过程

二日宴和三日宴是连接在一起的，二日宴设立在第二日的末时开始，各位姑娘小姐比拼琴棋书画，另设有女红，煮茶和插花。这都是京城里各富家太太夫人小姐们热衷的话题。

　　三日宴设在第二日的亥时开始，第三日的丑时结束。因第三日为春来，是请花神的好日子，从古便有为花神献舞祈福的说法。

　　来参加舞勺争艳的均是十三、四岁的姑娘，过不了一、二年便要及笄，到了及笄的年龄便算成年了，可以谈婚论嫁了。

　　因而这一天有许多家族主母或夫人们提前相看。这姑娘嘛，自然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品貌，才识那都是备受关注的。而只有舞勺宴获得前三甲的名次才可以为花神献舞的相会。

　　“这个不错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杨柳腰……”

　　“这个也不错吹弹即破,白璧无瑕，盈盈一握……美，太美了……”

　　“少爷，少爷那个也不错眉眼如丝，前凸后翘地，秀色可餐呀少爷。”

　　“好好好，小爷都喜欢。”在湖心的一座画舫里有个锦袍的公子趴在舫窗上，正色眯眯地打量着今日参赛的姑娘们，他的小厮围在他的二侧为其参详，时不时的讨论一番，此人正是梁子越。

　　观台上的姑娘们正进行着煮花插花比赛，热闹非凡，四周女眷贵人们也是赏心悦目。

　　梁子越可是京城出名的花花公子，难得百花齐放地大日子怎么可能少了这位爷。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被她明里暗里调戏过，实乃一霸，又没人治得了他，叫他的气焰越来越盛大。

　　南宫月此时坐在天心阁临窗的护栏边，托着下巴看着下方，他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隔得远看不清楚是谁，也听不清楚那女子在说些什么。

　　只见南宫月痞嘴一笑，眼深眸长的看着楼下的画舫，道：“这样的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无需请示我。”

　　听不清女子又说了什么，只见南宫月抬手制止了她的话。颇有深意地看着楼下某处画舫，梁子越和小厮的对话此处确是听得一清二楚，便道：“秀色可餐怎能少了汤”。

　　他身后的一黑衣男子，回头看了眼南宫月看着地那艘画舫，出了雅间。

　　没过一会男子重新回到了南宫月的身边，站在原来的位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湖面后闭目养神，好似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南宫月收回了视线，对屋内的红衣女子道：“好比一块粗麻布衣，穿在平民百姓身上就是粗麻布衣，穿在官老爷身上叫两袖清风，穿在侠士身上叫质补简练，穿在皇上身上叫体察民情。好料坏料，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正说着听到楼下观众们叫好声一声高过一声，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尖锐地破音：“啊，救命呀，漏水了。”

　　然而并没多大作用，热闹的场中无人注意到一间画舫从船舷两侧正快速的渗进水来，画舫正以可见之速下沉。

　　刚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在场上的各家姑娘身上，根本没能及时发现，当他们发现时，水已浸上了船板，已无计可施。

　　二名小厮拖着自家少爷跑出了船舱，道：“少爷跳水吧，今日游客注意力都在看台上，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呼救，再不跳就要沉了。”

　　“我，我，我不跳，跳下去太丢脸了。”梁子越双腿发抖，他根本不会游泳，跳下去就是死的。

　　“少爷，现在跳还来得及，小的会水可以带你上岸，一会水全上来就来不及了。”一名小厮说道。

　　可是梁子越实在害怕，眼看着水一点一点的浸湿了鞋袜，画舫早已飘离了看台，不知何时已飘到了湖心，想哭的心都有了，左右为难的四处张望。

　　一眼望去，茫茫一片，别说其他画舫了，今日水波平静，连平日里随处可见的天心阁采买的小舟也没有。万念俱灰下只得跳水。

　　“咚”的一声直接入水，反如秤砣似的拼命扑腾，“救，救命……”平时游手好闲四肢不勤，两名小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梁子越捞了起来，可离岸却已经很远了，都哭丧着脸不知能不能游回去。

　　“梁公子好兴致，春日游江，让叶某人刮目相看呢。”梁子越已呛了好几口湖水，脸色苍白无力怼回去，若是在往日里，那肯定是嘴漂的让人想抽他一巴掌。

　　梁家小厮回头见说话地人正是天心阁的掌事叶荆，他此刻正坐在一艘堆满鱼虾蟹的小货船上，双手在一只箩筐里熟练的用草绳捆河蟹，几名伙计卖力地划着桨，像是急着送货。

　　“叶，叶大掌事帮帮忙，我们家少爷不会水，我们的画舫沉了，求您带我们一程吧。”一名小厮道。

　　叶荆有些为难，道：“这样呀，可是我们急着给对面的福满楼送河鲜呢。这一船子的鱼腥味怕是梁公子受不住呀。”

　　“受，受得，住。”梁子越死死的抓着二名小厮的衣领，他快不行了，生怕自己真的淹死在这湖里，那简直太没面子了。

　　“快，快拉我上去。”梁子越急切地说道。

　　“那好吧”叶荆起身，刚摸过河蟹的手随意地在裤腿上擦了擦，伸手去扯梁子越衣领，一靠近一种又浓又臭的鱼腥味扑面而来，梁子越条件反射性的躲了躲。

　　这一躲不知是凑巧还是意外，叶荆的大掌直接捂住了他的口鼻，这味道相当的重，直逼得梁子越一阵干呕，“哎呀，梁公子对不住呀，对不住。”

　　梁子越直翻白眼，差点没让他窒息过去，费了好大功夫终于上了小船。可小船不如画舫平稳，稍微一动，小船就晃得厉害。

　　“小心我的鱼蟹，可不得翻了，要不秦掌柜可不饶我……”只是越提醒小船晃得越厉害，刚爬上来的一名小厮重心不稳又掉到河里去了。

　　叶荆想上前扶住晃得狠地梁子越，可一靠近那股浓烈地鱼腥味逼得梁子越只能向后退，一个踉跄直扑进了装着螃蟹的大筐里“啊……”随后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

　　叶荆赶忙上前把梁子越从大框里扒拉出来，梁子越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一只大螃蟹正用前钳夹在了他的鼻尖了，那模样滑稽的很。

　　“他奶奶的什么鬼玩意，你快把他弄走。”梁子越疼得哭爹喊娘地，再也顾不得面子。

　　叶荆上前在螃蟹的背壳上用力的弹了几下，这一刺激，螃蟹没弹下来，梁子越的鼻尖更疼了，“叶荆你是不是故意地，赶紧把它给小爷弄下来。”

　　“梁公子呀，这螃蟹夹得太紧了，小的也不敢用力扯呀，”叶荆也是一脸又怕又惊，“要不这样，小的先送你去医馆吧。划划划，快一点，去普云堂。”

　　“不能去普云堂……”梁子越尖声道，那可以是南宫家的医馆，去了那他这么丢脸岂不是让南宫月那小子也知道了，不去，坚决不能去。

　　叶荆不解继续说道：“可是，梁公子呀，你这个比较严重，怕是别的大夫也不敢取呀，还是请那东麸医师看看吧，搞不好鼻子都要削了的。”

　　“什么，要削了鼻子，娘呀……”梁子越当场吓得直哆嗦。

　　“好……”这边小船上凄惨一片，看台上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叫好声，也不知小船是何时靠近看台的。因看台是设立在天街街心，有泊船巷口，因要寻医馆船夫特意将船行到了湖心来了。

　　梁子越一阵头大赶紧用广袖挡住自己的脸，那螃蟹岿然不动似地依然挂在他的鼻子上。

　　待到小船靠近巷口，观台的比试却近尾声，观众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巷口上渐渐地堆满了人，梁子越心想“这岂不是挡都挡不住，全京城的人怕是要知道了。”

　　便转身对叶荆说道：“不行！我…我们先上天心阁去，阿大你去普云堂请东麸医师，耽误的货和时间小爷赔给你们。”

　　叶荆无可奈何只得命人调头将小船驶向天心阁，一靠岸，船还没停稳梁子越就抱着头拼命的向里间跑去。

　　“梁公子，你慢点，小心你的鼻子啊。”叶荆不嫌事大的叫着，梁子越真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即使挡得严实，这么一来一回的，反倒是更引人注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