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可先知【下】

“怎么了？”

“我梦到，到了一个陌生的庭院。庭院还挺好看的。可是院子里站了一个人。他也有一把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转过头来，目光很锐利很凶狠。然后他冲我拔了剑，好像还划破了我的脸。我知道这是梦，可是这感觉却比以往任何一个梦都要真实——我，我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

严瑾阳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这是桐夏作为人鱼妖，既突然很能喝水之后的第二个变化。

“桐夏，你知道人鱼妖除了有强大的妖力之外，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上次严瑾阳给她那本记载各种妖的书，她赌气走了十天，还没来得及看。即使是关于人鱼妖的记载，她也还没读完。

“人鱼妖最厉害的，是有预知的能力。”严瑾阳低声说，“每一个你觉得很特殊的梦，其实，都是一个预知梦。人鱼妖可以通过梦预知未来。除了做梦之外，人鱼妖预知危险的能力也是与生俱来的。慢慢你会发现，即使不做梦，有些危险将要来临之际，你可能都会有一种感觉。不过梦，会更加清晰、真实、具体地反应危险，比单纯的感觉要可靠得多。”

“所以，你说我刚才的梦，是预知梦。我刚才梦里的场景，实际上是一种危险？”桐夏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所以，那个人划破了我的脸，是我要有危险了吗？”

妖一般是不用武器的。既然用剑……严瑾阳大概已经猜到了。

是已经有捉妖师感受到桐夏的妖力存在了。而且，桐夏很快就要和这个捉妖师相遇了。而这一幕，很可能就是捉妖师找到桐夏之后发生的。

“别怕。有我在呢。”严瑾阳把怀里的桐夏抱得更紧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严瑾阳已经不见了。桐夏下楼时，严瑾阳已经做好了早饭。

“又是你做早饭啦。”桐夏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刚住进来时，严瑾阳就让她做饭来着。可是自己好像来了以后还一顿饭都没做过，一直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

“喂饱我的小人鱼，不是男朋友应尽的责任嘛。”严瑾阳微微一笑。

“你做饭真的很好吃诶。”桐夏夸奖道。

“那是，九百年里你问我做哪件事做得最多？还真不是捉妖，而是做饭。所以嘛，练出来了。”严瑾阳得意地说。

正在此时，门铃突然响了。

“你有客人？”桐夏好奇地问。严瑾阳比她还好奇。多少年了没朋友，怎么会有客人呢？他打开门，竟然看到小梨捧着一个小盒子站在门口。

“是你？”严瑾阳惊讶地说。小梨还是那个凡人少女模样，脸上露出稚气的微笑。

“你来干什么？不怕我了？”严瑾阳哼了一声。要不是你这个小妖精，我和桐夏也不至于吵架分开十天了。他对这个小妖还是充满不爽的情绪。

“如果你想杀我那天就动手了。你不会出尔反尔吧。”小梨歪着头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严瑾阳翻了个白眼。

“小梨？你怎么来了？”桐夏见到小梨也很惊讶。

“妈妈说，让我来谢谢你。”小梨微笑着说道，“这个是小梨亲手做的，给你们尝尝。”

桐夏记得小梨曾经说过，她会做所有的甜品。而且她最喜欢的是花蜜蛋糕。严瑾阳欠了欠身子让小梨进来。小梨欢天喜地地拎着小盒子就进来了。真是——一点也不怕我了。严瑾阳阴郁地想，我这个堂堂捉妖师地位何在啊。

“姐姐，你尝尝，这是小梨亲手做的花蜜蛋糕。”小梨很开心地把蛋糕摆在了桌子上，等着桐夏评价。桐夏切了一小块放进碟子，刚尝了一口，浓郁的花香就从唇齿间溢出。这甜味，清新自然，又恰到好处，一点都不腻。这种花蜜自然清醇的甜味是那些满是色素的奶油蛋糕根本比不了的。

“好吃！”桐夏竖起大拇指。看见这个表情，小梨非常开心。她又切了一块，递给严瑾阳。“哥哥你也尝尝吧。”

“谁让你叫我哥哥的。”严瑾阳没好气地说。连四百岁的小妖都上门吃蛋糕来了，这——让他一堂堂捉妖师脸往哪里放。

“我叫桐夏姐姐，自然就叫你哥哥咯。难不成，叫你，大叔？”小梨古灵精怪的回答让严瑾阳无言以对。

“严瑾阳你尝尝，可好吃了！”桐夏用勺子扣下一块，递到严瑾阳嘴边。

看在我家小人鱼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口。严瑾阳想。可是刚吃一口，他整个人的表情就变了。这也——太好吃了吧。他九百年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强忍住眼里的激动之情，尽量让口气变得不在乎似的：“你是不是往蛋糕里放毒了，怎么还——挺好吃的。”

小梨哈哈大笑：“我哪敢放毒啊？不过就是最醇的花蜜而已。你要是喜欢，小梨能给你变一缸花蜜。哈哈哈。”

这时桐秋刚刚睡醒，从楼上走下来。“这是谁啊姐姐？”他揉着眼睛说。

“这是——小梨姐姐。是我之前当家教的学生。”桐夏急忙介绍道。她用眼神示意小梨：桐秋还不知道小梨和自己是妖这回事。小梨也懂了，站起来很礼貌地说：“你好。我叫小梨。鸭梨的梨。”其实小梨只是样貌上是17岁的女孩子而已，她的心智只有七岁小孩子那么大。虽然在人间十年，可是对妖来说，就像几天而已。所以，来人界时只有七岁心智的小梨并没有长大太多。其实她看见桐秋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差点没直接叫出“小哥哥”来。

“姐姐，有好吃的啊。”桐秋看见桌上的蛋糕。从下楼时就闻到香味了。

“是啊，过来吃，可好吃了，是小梨姐姐带来的。”桐夏招呼着。

“谢谢小梨姐姐。”桐秋说道，开心地接过一份蛋糕。“啊，好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你喜欢就好。”小梨强忍住放光的小眼睛。这个小哥哥好可爱啊。

“对了，桐夏姐姐，你那天——回去没事吧。”小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桐夏小声说，“我好怕那天你因为我和严哥哥吵架——你们，还好吧。”

“额，还好。”桐夏点点头。虽然是吵架了，不过，也是因为那次吵架，才让彼此更加明白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和心意，也让两个人都更勇敢地正视这份情感。两个人也都决定做一些改变和让步，感情也因此变得更亲密了。要不是小梨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两个人这层彼此喜欢的窗户纸要什么时候捅破呢。

“没事就好。”小梨笑着说。

“桐夏，咱们有生意了！”严瑾阳忽然喊道。他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刷着手机。他把手机递给桐夏。

“你这什么啊？”桐夏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你弄了个网站啊？”

严瑾阳自己建了个网站，主营业务是看风水、起名、算命，但是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竟然写着捉妖二字。要是不看这捉妖二字，这网站和普通的算命网站差不太多。可其实捉妖才是真正赚钱的大活。

“就这网站也有人信啊？”桐夏哭笑不得，“还真有人通过这个网站找你捉妖？”

“哎呀，其实我跟你说，我这些年来都是有人脉的。一般的人还真不知道有捉妖这回事的。能来找我的，一般都是通过别人介绍，对玄学风水这种东西略懂一二的。像你们以前估计永远都不会找到我这种人吧。”严瑾阳说。

“在哪里啊？”桐夏问。

“云月山。”严瑾阳说，“一会你去收拾东西，带点洗漱用品，咱俩待会就走。”

“这么快！”桐夏差点没被一块蛋糕噎住，“去几天啊？”

“不知道，这个看捉妖进度了。”

“那桐秋呢？”

“我也要去！捉妖应该会很好玩吧？”桐秋举起手来。

“你去什么！不行！太危险了。”桐夏喊道。想起那晚面对树妖，她和严瑾阳差点命都搭上了。

“我有驱妖符——”桐秋争辩道。

“那也不行。”桐夏打断他，“你那个驱妖符只对小妖管用。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

“那我怎么办啊，万一你们几天不回来——”桐秋开始假装委屈。

“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们照顾桐秋好啦。”小梨忽然说，“我可以把他暂时带回我家去，我妈妈肯定会乐意照顾他的。”

“啊，这样会不会很麻烦啊。”桐夏犹疑地说。

“不麻烦的啊。反正，姐姐家饭很好吃哦，你要不要去？”小梨勾引道。

“那——好吧。谢谢小梨姐姐。”桐秋估计是被花蜜蛋糕吸引了。捉妖和蛋糕——当然是选择蛋糕啊。

“不过，你要小心点。桐秋身上有驱妖符，你注意别离他太近了。别让自己碰到他。”桐夏凑到小梨身边小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