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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陷云鹰

王者乙女堆放处

深秋的蝉鸣已经不似过往聒噪,围墙旁的银杏叶随秋风飘落,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地。接近深夜,一幢幢排列整齐的房屋在月色下只剩下漆黑的轮廓,飞扬的檐角仿佛一只只在黑夜里窥伺的乌鸟。

“咔”的一声,脚下一块瓦片突然松动了,在它往下滑的瞬间我连忙伸出脚,阻止了瓦片的掉落,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在脚下碎开的瓦片,有点怀疑最近是不是又重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危机解除后才继续猫着身子在黑夜里飞快地前进。

根据阿离给我的布局图,前面就是将军府的书房,书房门扉紧闭,里面灯已经熄了,倒是门前的屋檐下挂着两只在秋风里晃晃悠悠的纸灯笼,微弱的火苗在风里摇曳,眼看就要熄灭了。

四下无人,巡逻的士卒已经走向相反的方向,我足尖轻旋,稳稳当当落在门前的小院里。

书房并没有落锁,甚至在掉了漆色的铜锁上还赫然插着把钥匙,书房的主人要么是完全放心,要么就是个傻子。我一时无言,若不是明世隐跟我再三保证,我定会怀疑这是不是那坏胚子同别人一起给我设的陷阱,等着我往里跳。

“真的会有人把证据放在这里?”我一边腹诽一边打开了门。

书房里漆黑一片,我摸黑打开了火折子,一小簇光芒点亮了眼前方圆景象。空旷的书房里,巨大的书柜紧靠着墙壁,书案上砚台和毛笔干干净净,估计是许久没人用过了。

我自然是不敢点灯,只能艰难的一手拿着火折子,另一只手开始翻找起来,书案上一览无余,我转头去书架上寻找,书架上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兵书,我缓慢地用手轻轻拂过,最终停在了夹在中间的一本兵书上。

不同于长安纸张细腻的手感,这本书摸起来有些粗糙,明显不是长安的制纸工艺。我飞快将其抽出,果真在书页里发现了夹着的一封信。

我将信收进怀里,又把书放了回去。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翼翼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夜色更浓,竟是起了雾,连月亮都遮了大半,我蹑手蹑脚飞上屋顶准备原路返回。

雪白的靴子轻轻落在屋顶,我正准备跑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显得有些轻佻的声音,“深秋露重,姑娘小心脚下打滑。”

我被吓得不轻,一个趔趄,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倒去,屋顶两匹红色的瓦片跟着飞速坠落了下来。我连忙伸出手,袖中银线飞出,飞快缠绕在檐角上,我借力把自己往上一甩,有些狼狈地把自己拉了回去。

“哐当”两声,瓦片在脚下碎开。我循着方才的声音望去,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斜靠在一棵树下,他怀中抱剑,歪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见我愣神,少年弯了弯唇,他“好心”提醒道:“姑娘,人要被引过来了,你还不跑?”

我转头,果真看见方才的动静引来了一队人,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高手,只是我不想和他们纠缠,只想着快点脱身。来不及弄清少年是谁,我咬了咬牙,转身飞快奔跑起来。

身侧的风因为飞快地移动而更加凌冽,寂静的黑夜里传来一声嘶鸣,我抬起头,一只雄鹰在上空翱翔。

这只鹰……

来不及细想,只一个眨眼的功夫,我便感受到身旁突然出现的陌生气息,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诶姑娘,你说这将军府的防卫怎么样?你怎么躲开他们进来的?”

“书房你又是怎么打开的?你去找什么?”

“……”

简直是比蝉鸣还要聒噪,我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几个起落间稳稳停在狭长的小巷里,少年还跟在我身后,我横眉冷竖,目光冰冷戒备地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朝我咧嘴一笑,看起来天真无害,“我是曜,已经闪耀天际的曜。”

二、

我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是将军府的主人——云鹰飞将。

天空一直盘旋的鹰扑棱着翅膀落在他的右肩,手中尚未出鞘的长剑被他轻轻一旋,剑柄如同无声的警告,笔直地指向了我,曜偏了偏头,眼底冷意乍现,仿佛方才他的戏谑只是我的错觉。

他声音清亮,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本将在此,胆敢夜袭?”

我正在犹豫间,远处一声似虎啸的声音传来,我皱了皱眉,知道此刻不是纠缠的时候,我将一个指节大小的暗器扔了过去,“一点薄礼,将军收好。”

厚厚的烟雾瞬间炸开,小巷里什么也看不清了,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我飞速离开,和在远处接应我的裴擒虎碰了头。

裴擒虎看了看我的身后,又紧张兮兮地看着我,“没事吧?”

“没事,”我又想起那声代表着他的身份虎啸,于是问道,“怎么了吗?”

裴擒虎皱着眉,“刚刚得到情报,说东方曜提前回来了,怕你出事,所以让你赶紧撤。”

我面不改色,一边脱下身上的黑衣团成一团,一边点了点头,随口道:“嗯,是回来了,刚刚遇见了。”

裴擒虎微微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消化过来,半天没有动作,我上了马,催促道:“该走了。”

马蹄声在黑夜里清晰可闻,不多时我们便到了明月酒楼,我闻了闻对我而言有些刺鼻的酒水味,有些嫌弃地皱起了鼻子。明世隐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抬手请我坐下。

我皱眉,不满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是报复我上次弄坏你一盆海棠吗?居然带我来酒楼。”

他扬了扬手里的酒杯,“试试?”

“召唤师一点酒都沾不得,师父您忘了?”弈星提醒道。

“他怎么会忘,他就是故意的,”我翻了个白眼,看见明世隐微微扬了扬嘴角,我懒得继续耽搁时间,于是从怀中摸出了那封信,“应该是这个,你看看?”

明世隐接过,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沓纸来,他把纸张凑近烛火,火苗居然无法透过这纸,纸张几乎能把火苗包裹住,裴擒虎在一旁自言自语道:“谁说纸包不住火的?”

“南蛮之地荒芜,物品运输不便,若是书籍信件一类更是极难保存,这纸是用南地特有的材料制成,不易损坏,是那批人的东西。”

说罢,明世隐从一个小竹管里取出鳞片磨成的细粉洒在了纸张上,等了一会儿,明世隐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纸,纸上有笔迹慢慢浮现,我凑近一看,一张是密密麻麻的名单,另一张是一份地图。

“这是什么?”

明世隐蹙了蹙眉,解释道:“两个月前,南蛮突然频频扰乱边关,边关百姓深受其苦,云鹰飞将奉命前往南边肃清边关,这一份名单,应该是南蛮重要战俘,至于地图……恐怕就是关押他们的地方。”

听到他提起东方曜,我又想起他靠在树下的场景,不由得双眉紧蹙,明世隐继续道:“前不久,东方将军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不过线报说他还未入城,怎么今日……”

“今日他提前入城,而且恰巧在我们行动的时候,”我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想起我们一开始听到风声时的猜测,“我们一开始的猜测可能不假,长安城地下药物流通,和他脱不了干系。”

屋子里静谧了片刻,公孙离问道:“他看起来像坏人吗?”

我皱了皱眉,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眉眼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缓慢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坚定道:“不过人不可貌相,我也说不清楚。”

“召唤师,”明世隐朝我拱了拱手,“看来要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三、

关押战俘的监牢是和一般的牢房区分开的,而一般的战俘往往会被分配去当劳动力,一些重要的战俘才会被临时关押起来。关押南蛮战俘的监牢看守格外严密,来来往往的人神色戒备,除了官兵就只有来送饭的厨子。

送饭的人停留片刻后便离开了,我直觉不对,于是让阿离跟了上去。自己在这里绕了一圈,没找到进去的办法,正在我犹豫之际,在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立马跟了上去。

那人先是在监牢附近徘徊,然后突然加速向一旁的密林跑去,我跟上去,一道剑气从天而降,四周的落叶随风而起,又立马被剑气震成了碎片。

我躲过他的攻击,袖中银线飞出死死地缠绕着他的剑身。我抬眸,意外地看到了一张还算眼熟的脸。

东方曜蹙了蹙眉,他看着我手中银线,思忖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是你啊臭丫头。”

被他一眼认出,我一言不发,手中更加用力地拉紧了银线。东方曜微怔,他勾起嘴角,用剑鞘架住长剑,借力用力一拉,我踉跄地往前几步,猛地抬起头,东方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紧,连忙撤了线往后退开。东方曜好奇地盯着我,方才站在旁边枝丫上的鹰慢慢落到他的肩上,那鹰歪着头,和主人一同好奇地盯着我。

“臭丫头,你那日逃跑往我身上丢了什么?又难闻又呛鼻,还让我‘瞎’了半个时辰,若是真把我弄瞎了,不知道多少长安小姑娘会伤透了心,你知不知错?”

我默默吸了口气,东方曜继续道:“那日你去我书房做什么?那里面除了书还是书,看不出来你竟是这般好学,若是果真如此,我带你去稷下,那里有藏书阁,还有我的老师……”

我用力捏紧了手中的剑,心道:这什么云鹰飞将,我看是话唠飞将。

“你想杀我?”东方曜察觉到我的杀意,他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你结党营私,草菅人命,杀你又如何?若是将你千刀万剐剁碎了拿去喂鸟也不为过!”我忍无可忍,骂道。

闻言,站在他肩头的白鹰突然兴奋地扑腾着翅膀,仰天鸣叫了几声,曜一巴掌拍在它的小脑袋上,不满地警告道:“不许起哄。”

那鹰被他拍的一个踉跄,两腿慌忙一蹬,又歪歪扭扭地飞上了天。

曜看了过来,表情难得的严肃,“臭丫头,无端毁我清誉,什么结党营私草菅人命,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扬眉,看了看监牢锁在的方向,“那你倒是说说看,牢里关着的,是些什么人?”

“那里面自然是……”东方曜突然一顿,他皱了皱眉,“原来你也是为此事而来,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

不过片刻后,少年便扬起了笑脸,“不过召唤师不必担忧,有本将在,什么危险都能化险为夷,这群贼人更是不用说,都会被我通通打倒。”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是……”

东方曜狡黠地笑了笑,“那日后,我派人去查了,先前一直以为召唤师是个大叔,没想到是个小姑娘,不过,召唤师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我打断他,“此事,你不知情?”

曜正色道:“前些日子军营里有个负责押送战俘的士兵突然发了疯,他双目猩红,面容可怖,被抓住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口吐白沫而亡,我们从他的物品里搜出了一带奇怪的药粉,这药粉成分不明,也查不到源头,但是我听说,长安也出了一样的事情。”

一个月前,长安朱雀街上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一个中年男人当街伤人,将其逮捕后发现他神志尽失,遂将其关押大牢,不日,男人意外死于牢中,其尸体无人认领,此事不了了之。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提前回来,想查清楚,没想到就和臭丫头你碰了面。诶,你说……唔!”

趁他喋喋不休之际,我飞快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东方曜被噎的眼泛泪花,无辜地看着我,我冷漠道:“断肠散,自制的,只有我有解药,听我的,解药给你。”

见他乖乖点头,我满意地挑了挑眉,“带我进监牢。”

四、

东方曜引开门口的守卫后,我溜了进去,解决完里面的几个人后,东方曜也摆脱别人跑了进来。

和东方曜一起顺顺当当进了监牢,我跟着他往里走去,想起一开始他在监牢外鬼鬼祟祟的样子,于是奇怪道:“等等,你不是大将军吗?我们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

东方曜努了努嘴,“我大摇大摆进来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我不解,“一个将军来监牢提审战俘,有什么可打草惊蛇的。”

他老实道:“我提前回来本就容易引人怀疑了,还这么反常地管起牢里的事情,当然会让人起疑。”

我沉默地跟在他侧后方,仔细观察着这里。两侧的牢房里关押着不少人,他们像是木偶般被关在里面,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关心,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果然不对劲……”

曜好奇地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我转过头,答道:“名单上不过数十人,这里却关押了近百人,多出来的是哪里来的?你抓的?”

“我上哪儿抓去,”曜嘟囔道,“所以,这些人是被人以战俘的名义关进来的,而且我总感觉,他们的样子很奇怪,没有生气,跟死人一样。”

闻言,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牢房的人,他们面无血色,双目无神,极少有动作,哪怕是动了,肢体看起来也僵硬机械,而且……

“话唠,”我心底越发不安,听见我叫他,东方曜停下了脚步,偏了偏头,我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这里……有很多小孩。”

“准确来说,男女老少,什么样的人都有,”东方曜指了指角落的一个牢房,“不过还是壮年男性为主。”

我环顾四周,这里戒备森严,只有方才那一个出入口,想要带着这么多人出去是万万不能的,我站在原地出神,东方曜突然拉了我一下,“该走了。”

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牢房里的人,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东方曜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些什么,他保证道:“我会让人来救他们的。”

我抬脚往外走去,东方曜突然不动了,“怎么了?”

他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双干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东方曜一蹦三尺高,我一把把他拉了回来,冷声道:“是个孩子。”

男孩趴在地上,从牢笼缝隙中艰难地伸出手,他面黄肌瘦,嘴唇干枯,但是看起来神智清明,和牢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我从怀中掏出一块随身带着的米糕放到他手心,男孩却犹豫着没有动。

“怕有毒?”我愣了愣,掰了块米糕放进自己口中,男孩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我皱着眉看着这小孩,小孩看起来像是饿极了,但据我观察,这里并未不给他们吃的,况且,这孩子好像还有自己的意识,我撞了撞东方曜的胳膊,“我们得把他带走。”

“啊?”东方曜一时呆住,他看了看门上牢固的铁锁,“怎么带走?”

我取下头上发簪,轻松打开了牢门,东方曜在一旁感叹道:“我知道你是怎么进我书房的了。”

我把孩子抱了出来,反驳道:“你那书房根本就没关。”

东方曜把孩子接了过去,听了我的话后他眉头轻蹙,冷声道:“看来将军府里果真混进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五、

把小孩带到明月酒楼,又让人给他换了衣服,好好梳洗了一番,孩子昏迷了好几天才苏醒过来。听闻消息赶来的明世隐见我带回个孩子,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这是……”

“牢里带出来的,”我简单解释道,他又看向在一旁逗着小孩的东方曜,我主动坦白,“这是话……云鹰飞将,东方曜。”

我说完瞪了他一眼,“跟踪我来的。”

东方曜朝我吐了吐舌头。

明世隐一个头两个大,平日里再怎么不动声色现在也有点绷不住了,他面露难色,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我只好道:“我确认不是他,放心,一会儿就让他走,我们先问话吧。”

明世隐点了点头,看向乖巧坐在一旁的男孩,男孩长的软软糯糯,始终戒备地看着四周,不等我说话,男孩怯生生地开口了,“阿爹,阿爹不让我吃里面的东西,里面有脏东西……”

“脏东西?是说什么毒吗?会不会是……”我想起在监牢里看到的送饭的人,推测道,“给牢房送饭的人有问题,那是什么人?”

明世隐淡淡道:“阿离跟踪他,一路去了地下赌坊,现在没消息了。”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我马上去找她。”

东方曜见状跟着站起了身,却突然被男孩一把抓住了衣袖,我淡淡地一眼扫过去,男孩像是被我吓到,他缩了缩脖子,对着东方曜小声说道:“哥哥,救救阿爹。”

曜放下手中的剑,冲男孩笑了笑,“你放心,乖乖在这里等着,哥哥保证把你爹爹带回来。”

直到到了明月酒楼后门,我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我转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东方曜,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一副死跟到底的模样。我福至心灵,从怀里拿出颗药丸递到他面前。

“解药,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他抬起手在我额头上轻轻一敲,不满道:“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啊,那根本不是什么断肠散,这也不是什么解药。”

他笑得开怀,得意道:“再说了,哪有毒药那么甜,那分明是糖果。”

“你知道?”我皱起眉,“你知道你还!”

眼看着我要发火,东方曜连忙把剑横在胸前,嚷嚷道:“那是本将军的权宜之计!不然怎么让你放心带着我。”

我瞪了他两眼,决心不再理他,东方曜却一把拉住了我手中的缰绳,他严肃地看着我,“召唤师,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赌坊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带着我相当于带着将军令,那些人总要忌惮几分,你说对吗?”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在他逐渐亮起来的眼眸下朝他摊开了手心,“对,很对,十分对,所以将军令给我。”

东方曜一愣,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气呼呼道:“将军令没有,云鹰飞将一个,爱要不要。”

我瞬间脸上发烫,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紧紧拉住,他得意地朝我抬了抬下巴,简直像是无声的示威,我实在挣脱不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东方曜朝我粲然一笑,“要不要?”

我咬咬牙,“……要!松手!”

闻言,他飞快地松开了手,然后在我一脸诧异下拉住缰绳迅速上马,随即朝我伸出了手,我皱皱眉,没动。东方曜笑了笑,解释道:“就这一匹马了,委屈一下,跟我挤挤?”

六、

我一路都憋屈地缩在他怀里,马匹跑的飞快,迎面而来的风刮的脸生疼,我忍无可忍,转头往他怀里埋了埋,于是等到下了马,便看见方才还得意洋洋的某人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切,”我虽然也心跳不止,还是仰着头从他身边走过,顺便挑衅地留下三个字,“小屁孩。”

地下赌坊的存在在长安并不算什么秘密,它深深地扎根于地下,朝廷曾想过整顿,可是它由来已久,牵涉之人甚广,想要根除不知道要波及多少人的利益,因此一时之间只能放任它的存在。

天色已晚,地下城内热闹非凡,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外邦的朝廷的,江湖人士、甚至是魔种混血,只是这些人对我而言都十分面生。不过我也无暇顾及,因为此刻我正被人从街头追到巷尾。

“你不是说带着你如同带着将军令?”我瞪了东方曜一眼,“结果这些人看到你就追!”

他尴尬一笑,“本将军也不知道竟会在此遇见仇人,还是想夺取将军令的,不然肯定……”

我猛地拉住东方曜的手腕,将他扯进了一条小巷里,然后一把捂住了一直以来喋喋不休的嘴,我瞪了他一眼,“闭嘴。”

看着远处的五六人逐渐走远,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下来,我回过头,看见东方曜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他背靠墙壁,我一只手还和他牢牢相扣,他掌心发烫,像一把火一路烧到我的心口。

他全身发麻,不自在地动了动,我这才如梦初醒,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走、走吧,安全了。”

地下城又名黑市,我轻车熟路地带着东方曜走过几条小巷,成功躲过了那些人的耳目,东方曜闹腾地在我身后挥着拳头,“本将军可不怕他们,若不是害怕惹上别的事端耽误了正事,我一定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我伸出手,一掌拍在他的背上,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一把将他推进了一间酒肆,“进去!”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东方曜一边跟着我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你常来?”

“安静点,”我头也不回,“跟着我就对了。”

我和酒肆的老板打了个照面,老板的目光扫过东方曜,少年立刻朝他绽放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我无奈地转过头,“这是东方曜。”

酒肆老板微微瞪大了双眼,诧异于东方曜的出现,我示意他不用管,直接道:“能安排我们两个进赌坊吗?”

老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正好有一批酒要送进赌坊去,召唤师,您到时候就装作酒娘子,跟着一起进去,送酒进去后,你们会被带到后厨,到时候想办法脱身便是。”

我面覆轻纱,跟着送酒的小厮一起到了赌坊。接手的人见到我和东方曜,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他转头叫住正在卸酒的小厮,抬了抬下巴,“他们是谁?看着面生。”

小厮朝他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这位是新来的酒娘子,那位是请来卸货的苦力,都是生人,您没见过。”

“行了,赶紧送进去吧。”

七、

赌坊仓库里,只剩下管仓库的几个小厮正帮着搬送酒水,东方曜假装擦汗,小声问道:“我们怎么溜出去?”

我赏了他一个白眼,接着手起手落,直接把无关的人打晕了,在东方曜震惊的目光下我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他在我身后不可置信,“你到底是土匪强盗还是召唤师啊?”

“那你到底是威风凛凛大将军还是满嘴废话小话痨?”我扯下面纱,一边把盘在发顶的头发放下,一边朝赌坊内走去,“还不快走。”

赌坊内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我四处打量着这里,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我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抬眼看到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他朝我眯眼一笑,另一只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哪里来的小美人?陪我喝一杯?”

他说着拉着我往一旁的酒桌走去,我不想惹人注意,强忍着恶心被他拽着,突然,那人瞪大双眼,闷哼一声,眼看就要倒下去,我一把抓住他,将他靠在柱子上。

我转头,看见还举着手刀的东方曜,他面色铁青,冷着脸说:“跟你学的。”

我无奈叹气,推开了离我们最近的门,“把他弄进去。”

男人被我们弄进房里,又找了根麻绳捆的严严实实,堵住嘴后扔到了屏风后面,我们正打算离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拉着东方曜退了回去,大气也不敢出地缩在屏风后,屏风后本来就藏了个五花大绑的男人,现在更是活动不开,我小心翼翼地收回裙角,双手抓住他的两手手腕,转头盯着屏风的缝隙。

门口走进来两个男人,皆是神色严肃,两人谨慎地朝里屋走去,我小声问道:“这两人你见过吗?”

东方曜没应声,我疑惑地转过头,抬头看见他盯着我出神,我捏了捏他的手腕,东方曜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坐在桌前的两人,蹙起眉轻声道:“那是朝廷命官,杨成言,另一个,是有名的高手,余岚。”

“那批药到哪儿了?”

“回杨大人,今天已经送到赌坊了,明日便有买家来取货,”坐在杨成言对面的人毕恭毕敬道,“还有一件事。”

“说。”

对方迟疑了一下,“方才监牢清点人数,发现有个小孩不见了,可能是和闯牢那批人有关。”

杨成言猛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眼底阴鸷一闪而过,“跑了?”

“不过那小孩试了药,早已神志不清,恐怕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会把他们抓回去。”

“嗯,”杨成言点了点头,“试药的那些人,找个地方解决了,已经有人在查了,动作利索点。”

“是,我这就派人去办。”

我紧紧地蹙着眉,监牢里关着的老百姓,居然是拿来给这些人试药的,听他们这意思,现在是打算灭口了。

突然,脚下传来一声巨响,被我们捆住的男人不知何时苏醒,他用力地撞击着墙壁,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两人。

“什么人!”

我转头看向东方曜,缓缓抽出腰间藏着的短剑,交代道:“小话痨,得跑了,我拖住他们,你带着你的将军令去搬救兵。”

我朝他肯定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往外走去,却被曜一把拉了回去,他不满道:“这天罗地网的谁跑得出去?再说,我跑了,你怎么办?”

我来不及和他好好理论“我怎么办”这个问题,一把刀突然刺进屏风,横在我和东方曜的中间,那刀插进屏风的缝隙,猛地一旋,便将屏风劈做了两半,刀上银光一闪,清晰地映出了东方曜处变不惊的脸。

锋利的刀刃向着东方曜而去,而他手无寸铁,只能快速地闪避。手中短剑飞快地在掌心打了个转,我捏住剑柄,一个箭步上前,架住了对方来势汹汹的刀。

我被震得掌心发麻,飞起一脚踹在那人腰侧,乘机拉着东方曜破窗而逃,我一边跑一边说道:“看见没?我就这么办。”

八、

身后追杀声不断,东方曜还有空和我插科打诨,“女侠,刚才这一招声东击西果真让我佩服,不过比起我还是有些不足的,不如你拜我为师,本天才教你剑法如何?”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这还不简单?”他朝我狡黠一笑,随即吹了一声口哨,片刻后,一只白鹰突然出现在半空原地盘旋着,东方曜喃喃道,“养鹰千日,用鹰一时,到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他手上比划了几个动作,那白鹰鸣叫一声,加快速度飞走了。

身后混乱又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东方曜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拖进了一间柴房里。柴房里逼仄狭小,留给我们的空隙只能够站两人,我屏住呼吸,被他牢牢扣在怀里。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跑远,我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无意识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低下头,轻声道:“诶,现如今,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你那日去我书房,找到什么了?是方才他们说的药?”

“不是。”我冷冷答道。

他伸手戳我的脸,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曜一脸感慨,“诶,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到底会不会哭会不会笑?怎么整天板着脸。”

“要你管……”

“嘘!”他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门口一个人影缓缓走近,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东方曜突然朝我弯唇一笑,“召唤师,别忘了我可是云鹰飞将,这些人可不是我的对手,方才也只不过是为了陪你玩玩逃亡游戏。”

我微微瞪大双眼,连挣扎都忘了,他伏下身,轻轻吻在自己的手背上,东方曜做完这一动作,我已经是面红耳赤,转眼却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根。

“不过,游戏玩够了,而且差点吓到你了,我得去解决问题了。”

他说完,松开手后飞快地冲出了门,门外的人先是一愣,连忙大声呼喊着同伴,一群人朝着东方曜消失的方向追去。我咬咬牙,趁着四下无人后脚跑了出去。

“召唤师!”我一路躲藏,撞到了赶来的裴擒虎,“俺把你的剑带来了,还有,那批药的作用查到了。”

我接过配剑,听裴擒虎说道:“那是南疆人的东西,里面混入了魔血,服用之人会拥有魔种的力气和武力,他们把它称作‘进化’,而且,这东西可能极易上瘾。”

“另外,黑市里一直有东方将军的悬赏令,而且他应该知情,恐怕……”

不等他说完,我拔腿便向着赌坊跑去。

难怪。

难怪我总觉得追杀我们的不是同一批人,难怪刚刚进入黑市他就被人追杀,这人是蠢货吗?明知危险却还要巴巴地往上凑!

月光穿透云层,清冷的月色洒向大地,远处,武器碰撞声格外刺耳,东方曜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把断剑,余岚手中利刃如同灵活的毒蛇,打向曜的手腕,断剑应声落地。

他飞身扑倒余岚,举起手猛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余岚像是感觉不到痛楚,口中含糊地大吼着,抬起手将刀向曜砍去,曜一个翻滚,和他拉开了距离。

紧接着,一股凉意擦着他的耳尖而过,曜猛地转头,一把长刀横在他的耳侧,他瞳孔微缩,略微弯腰低头,躲过了余岚的横劈。

余岚手中握着刀,他双眼充血,眸底全是杀意,那样子是如此疯魔,很可能是吃了那种药。

“话痨!”我把手里的剑朝东方曜扔了过去,“接着!他吃了药,你小心点!”

东方曜抬手接过剑,他一边打量我的剑,一边吐槽,“怪不得没有半分人样。”

他说着,兴冲冲抬起了剑,“看招!”

九、

天空中再次出现白鹰的身影,救兵到了。

数不清的人涌进院子里,贼人开始自乱阵脚,余光里看见正打算溜之大吉的杨成言,我放倒眼前一个磕了药的疯子,手中银线飞出,勾住了他的脚踝,将人拖到裴擒虎面前,“看着。”

虎子一脸不情愿,“可是俺还没有打够!”

我转头,发现东方曜被人团团围住了,那些人使的功夫乱七八糟,看来是冲着悬赏去的,我飞快朝他跑去,却瞥见他身后一把立起的长刀,东方曜回过头想去挡,于是那把刀便堪堪悬在他的面前。

短短半秒的时间里,时间好像凝固了,每个人的动作都被放慢,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抬起手,袖中细线飞出,勾住了余岚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他被我用力一扯,连人带刀往后退去。

他身边的其他人也被赶来的救兵引开,我松了口气,收回线后朝曜走去,“喂话痨……”

话音未落,曜身体一晃,只见他一膝跪倒在地,垂着脑袋,手中长剑猛地插进了青石板的缝隙里,长剑上的血珠滴落,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大片土地。

我心中一颤,脸色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我有些站不住,踉踉跄跄地朝他跑去。他紧闭着双眼,身上、脸上,连眼睫上都沾着血,我颤抖着伸出手,双手无法控制地发着抖。

“话痨?”

“曜!”

“你别吓我!”我看见他脖子上一道细小的伤口,登时更加慌乱,我说话的声音变了调,手足无措地想要捂住他的伤口,“你别吓我,曜,醒醒……”

“咳咳咳……”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声,我连忙抱住他,牙齿打颤地说道:“我带你,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别说话,曜,你别说话。”

“召唤师……咳咳……你这剑,一点也不称手……”

“我,我送你新的,”眼泪不断地滑落,我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你活着,我送你新的。”

他笑了笑,气若游丝道:“我……我也没什么可以赠你的,就是这条命值钱点,你拿去领悬赏,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哭着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这悬赏金,就当做……咳咳咳,当做我送你的彩礼,好吗?”

“好,好……”我连连点头,好一会儿才一愣,我泪眼朦胧地低下头,看见他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天空一直盘旋的白鹰突然落下,它飞到我面前,突然衔住东方曜的几缕发丝,猛地向天飞去,怀中人立马痛的大叫起来,他捂住头,从白鹰口中夺回了自己的头发。

“你这只胖鸟!吃里扒外!待会儿就把你抓了熬汤喝!”他中气十足地朝天大吼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东方曜注意到我的视线,转头朝我讨好的笑笑,语气轻快道:“你说好不好,媳妇儿?”

我面无表情站起身,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十、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你就原谅我吧。”东方曜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转头看着马车外,一言不发地盯着夜色。

“这漆黑一片有什么好看的,”他上前来拉我的手,“不如回头看看本将英俊潇洒的容颜。”

我头也不回,“脸都破相了,有什么好看的。”

“破相了也是一顶一的好看,”他道,“你先听我道歉。”

我回过头,一掌拍在他的右肩,东方曜吃痛的向后一退,五官齐心协力地表演了什么是痛苦,我迟疑着放下手,他连忙道:“我这先前的伤还疼着呢,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目光扫过他裹着白布的脖颈,沉默地移开了视线,不一会儿他又说道:“不过如果这样你解气的话……”

他说着往前凑,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那就多来几掌吧。”

我翻了个白眼,“滚。”

他从怀中拿出几颗糖,哄着往我嘴里送,我没抵住诱惑,张嘴咬住了糖果,东方曜得意地笑笑,“就是个爱吃糖的小丫头。”

我没答话,东方曜继续道,“那,先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蹙了蹙眉,“哪句?”

“告诉我书房里是什么。”

“好。”

“给我送剑。”

“好。”

“还有,”他飞快道,“做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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