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败露

“阿笙，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六月花海吗？”孟书一边写字一边问我。

　　我研墨的手顿了顿，低下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记得了。”

　　更准确的来说，是压根就没有这一段记忆。孟书还是不肯信我。

　　“那大概是我忘了说吧。”孟书歉意的笑了笑，“南陵有一种奇花，名叫六月，顾名思义，这种花在六月的时候盛开，盛开时奇美无比，芬芳扑鼻。恰巧这次来了南陵，又正值六月时分，不去看，都有些辜负了这天时地利人和。”

　　“阿书既然这样说，想必风景定是极好的。”我继续轻轻地研墨，没有注意到方才出神时，有几滴墨沾染到了我的手上。

　　孟书非常细心的取了帕子过来，牵过我的手，轻轻擦拭。他的神情专注而虔诚，让我想起他的宝剑，他每次擦宝剑的时候，流露出来的也都是这种神情。我一时脸红心跳，下意识想把手缩回来，他察觉到我的抗拒，眉头拧成了川字：“莫要动。”

　　我当真不动了，任由他的摆布。

　　天山。

　　天山顶上的峭壁之中，有一株雪莲。玄玖躺在崖顶，也不嫌碎石硌的慌，身体摆成大字型，一点谪仙风范也没有了。

　　“姜――梨――笙――”他的声音极为好听，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低低沉沉的呢喃，像极了情话。

　　这，便是你的名字吗？

　　真好听。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青梅竹马什么的，最讨厌了。

　　呵呵……

　　他的眼里突然泛出偏执的光芒：不可以，怎么可以呢？

　　我当然不会知道天山那边的动静，一心只想着南陵的六月花海。

　　听说六月在晚上的时候会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最适合观赏，孟书与我约在戌时见面。

　　其实本该同行的，然而孟书却突然有了急事，匆匆离开。

　　我一直在等他来，可他并没有。

　　六月在六月的风里随风摇曳，六月的美，果然名不虚传。月光泼洒下来，投影到六月上面，六月晕染着暗紫色的光芒，芬芳扑鼻。天地融为一色，我眼前所见便只剩下了这片六月花海。

　　可是他没来。

　　六月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像极了刀子往我心上一刀刀的戳。

　　我蹲坐下来，将脸埋入两腿之间。

　　你为什么不来？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眉心突突地跳，似有大事发生。

　　我满心欢喜的来，守着一片人间绝色整整一夜，失魂落魄的离去。

　　踉踉跄跄，如痴如狂，如醉如殇。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概这次是真的暴露了。

　　为什么？他的爱我不配拥有吗？

　　我恍恍惚惚间，又回到了大营。

　　营帐外的士兵看着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诡异，见我来了，只点点头：“姑娘，殿下在等你。”

　　我勉强朝他笑了一笑，这才走进营中。

　　今日的大营里面格外昏暗，孟书一身银盔甲坐在马扎上，两腿撑着两肘，双手合扣，又撑着额头。

　　她进来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的身旁，安安静静放着一副棺木。她目光一扫，便知道这里面躺着的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