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撩小姑娘

莫汐一言不发，跑回了寝屋，面无血色，显然吓得不轻。

小姑娘瘫坐在床边，有点恍惚。

莫汐虽为医者，更多时候却是在研究毒术，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到底还是个孩子。

许久，门外才响起夜玄庭的声音。

“丫头。”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忧愁。

“你还太小，不懂这世间无情。”他低声说着，眸中写满沧桑……

莫汐没有给他开门，他也没想破门而入。他知道啊，小姑娘，现在应该不想见他……

其实有时候，他也在想，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可是他的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残酷，碾碎了他心底的那分良善……

曾经他也是纯澈少年郎，只是这皇宫，这长安，这天下，给了他无穷的绝望……幸在，他熬过去了，只不过啊，变得连自己都厌恶了……

“丫头……也许你不喜我方才所为，但是这是他们欠我的。你不曾经历过，便也不懂……

我方才下令所杀之人，曾用污言秽语辱我母妃，循明怀王之令掘我母妃的墓，凌辱她的遗体，将她抛尸荒野，死无全尸……丫头啊，你以为我错了，可是，这种渣滓，不应千刀万剐么……”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修长的手指握紧了门框，指尖微微发白。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杀一个人，只因那让小姑娘害怕了……

但，这就是夜玄庭啊，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是一个让仇人伤到体无完肤的孩子，他也才十六岁啊，却要背负如此仇恨……他也不想如此啊，只不过，他的身份让他必须如此……

夏皇最宠之子，江南的王，凤国的昀王，这些，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位子，却无人知晓，因为这些，他付出了多少……

本是无忧少年，奈何生在皇家，惹来旁人艳羡，南下六载，终归花落人不再。昔日风华仍在，怎奈无忧不再，只愿君心清然，此后余生，离忧笑颜亦常在。

……

不知过了多久，门边终于开了一条小缝，莫汐在里边仰着头，偷偷看红着眼眶的少年郎。

小姑娘从里边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小指，轻声道：“小哥哥，你，你别伤心……我，我没有认为你做错……”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生怕下一瞬就惹到他。

夜玄庭微微抬头，一把推开门，将她抱住，抱的很紧，似乎一松手，她便会离他远去。

“小汐儿，别怕我，我没你想的那般不堪，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只是，没有人认可我……”他往前倾，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有点委屈。

哪怕是沉烨、离人他们，都只是因为曾经的恩情，他们并不理解他……

莫汐迟疑了一会儿，手轻放在他的后腰，稍一用力，便环住了他的腰。

小姑娘轻轻地想，是小哥哥遭受太多痛苦，太过孤独，是这天下欠他太多……

这么想着，莫汐没来由地心疼他。

六年前，小哥哥也才和自己一般大，她虽无父无母，但好歹还有养父养母护着，可小哥哥是独自一人，在失去母亲之后，在这泥潭中活下来的。十岁的小哥哥，既要努力活下去，还要防着那些豺狼虎豹，想必，小哥哥的压力应该非常大吧。

小姑娘的手轻轻拍着，让他忽然觉得，这六年的艰辛，便是为了遇见小姑娘……

夜玄庭抿唇，无声勾起一个弧度，心，顿时就安定下来了。那瞬间，他只想抱着小姑娘，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过相识一日，却宛若相处了多年……

莫汐拍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以为他睡了。才刚停了一下，便觉肩上忽然一轻，紧接着，自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住。

小姑娘抬头，对上那双又盛满笑意的潋滟凤眸，心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嘟嚷着：“小哥哥长那般好看作甚……”

话音刚落，夜玄庭便轻笑了一声，弯腰逼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为了……勾引小汐儿啊，哈哈……”许是因方才说了太多话，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在小姑娘听来，却有点好听。

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垂，撩人至极，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莫汐忙将他推开了些许，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轻声道：“小，小哥哥，我，我信，信你，你，我……”

小姑娘有些语无伦次，慌慌张张的，然而在夜玄庭看来，却可爱至极。

夜玄庭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发，温柔得不像话，刹那间，仿若融化了冰雪。

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沉烨有点怀疑人生，他们家公子，居然……这么无耻地撩一个小姑娘？而且，公子对这小姑娘也太宽容了吧，都抱了公子也没生气！那要放在以前，怎么可能啊……割舌剁手这些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