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旭的到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方旭“爹。”

一声爽朗的爹，一下子让展颢来了精神，

方旭“爹，今天孩子刚满百天，我就带小柏一起看您来了。”

展颢“这是，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李柏“是啊，爹您有孙子了。”

展颢“这是我……展家的后人。”

这些年来，展颢从不敢奢望自己的孩子，更不敢想还能在有生之年抱上自己的孙子，一时间激动得老泪纵横，

展颢“老天有眼，让你活了下来，是对我展家最大的眷顾。好啊，你还真没让为父失望，这么快就给我展家添了个大胖孙子。”

方离“可不是吗，这孩子长得特别像我哥呢！”

李柏“胡说，明明像我好吗？”

方旭“不是你说他长了个大脑袋的吗？”

李柏“哎呀，男孩像妈你懂不懂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欢乐，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生的欢乐中，就连小离也融乐其中，展颢更是喜不自胜，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黯然神伤的火莲。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是啊自己的悲伤又算得了什么，这里本来就不该有自己的位置。悄无声息地退离人群，只留一个落寞的身影在湖边与湖中倒影相映为伴。

　　远处冷风凄凄，火莲在湖畔茕茕孑立，屋内欢声笑语，展颢笑容可掬的抱着自己的孙子，亲切的爱抚着，脸上写满了慈祥。火莲远远地看着屋子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一堂，有说有笑。多好啊，他们才是一家人，真正的家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望着远处的蓝天，哼，余火莲，你太可笑了，你在希望什么？展颢不是你爹，他不恨你已是宽慰了，又怎么会为了你留下，你在想什么，他无非就是放不下方旭罢了，自己在这世界上显得那么的多余，看呐，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多好，所有人都那么开心，可只要有你在的，大家全都变了，变得那么阴郁，那么别扭，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你不是一直想要他快乐吗？只有你离开了，他们便再无妨碍，他才能真正快乐的和自己儿孙在一起安享晚年，儿孙满堂。凄然望向湖面，

余火莲“多美啊！”

这片湖一直是自己的伤心所在，尘世本无我安身处，就让我融于这片湖水中，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相继落座，

展颢“火莲呢？火莲哪去了？”

方离“哎，刚刚还在这儿啊。”

展颢忽觉一种不良的预感，冲出门外，屋外一片寂寥，空荡的令人害怕，唯有阳光洒落湖面，像极了莹莹的泪光。

　　展颢“火莲，火莲。”

展颢慌了，他有一种强烈感觉，他要失去他了，众人沿着周围分头寻找，可找了一圈却没有丝毫结果。情急之下展颢纵身跃入湖中，惊得方旭也跟着下水寻找。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慢慢浮上水面，半推着将火莲托到岸边，由于涉水太深火莲上岸后一直昏迷不醒，展颢只得运功将火莲体内的水打出体外，“咳咳……”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展颢的担心逐渐变成愤怒，

展颢“哼，你这是干什么？枉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这么不珍惜你自己？”

火莲半醒着，喃喃叫到：

余火莲“爹。”

展颢“你现在肯叫爹了。”

余火莲“义父，对不起，可是您知道吗？当孩儿看着你们一家人那么开心，孩儿突然觉得好难过。那是你们的家，不是孩儿的，孩儿本没有资格介入，没了孩儿，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展颢“你说什么？你跟了我一路，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回来。”

余火莲“您真是因为孩儿才回来的吗？”

展颢“你如若不想挽留，我们又何须如此。”

“呃……”火莲强撑着，倾斜的身子半倚在地上，哽咽如诉，

余火莲“孩儿的确舍不得您，可我们之间横着血海深仇，根本无力跨越。您也许没有发现，刚刚您抱着孙子的时候，笑得有多开心，就像一个父亲对一个孩子那样的笑容。从小到大，孩儿从没见您笑过，孩儿一直以为是您承受了太多，可今天才发现，那是因为孩儿，因为在你面前的人是孩儿，是您的仇人，您没有办法冲着孩儿笑，因为每看到孩儿就会想起那伤、那痛，每看孩儿一次就在您心上多划一刀，孩儿才是您痛苦的源泉，和孩儿在一起，您永远都不会快乐。”

展颢“火莲。”

展颢双手扶着不住抽搭着的火莲，

余火莲“那样的笑容，您从来都不曾给过孩儿，从来……呃，都没有。”

展颢心中抽痛着，

余火莲“义父。”

一声义父更让展颢心痛欲裂。由于溺水过度，加上心思郁结，火莲的胸口忽然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让他一下子瘫软下去，一手紧紧抓着胸口，“啊啊……呃……”

展颢“火莲，火莲。”

火莲忍着痛，艰难的说完最后一句话，

余火莲“义父，孩儿真的努力过了，孩儿真的想过要好好的活着，可是孩儿真的受不了了，孩儿真的撑不下去了。”

便瘫倒在展颢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