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吟线47

我叹了口气，小二恰时将女儿茶送了进来，我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可有我的份？”

“看完了戏，渴了？”

“看得心火旺，须得饮茶降降火。”

他嘴角轻轻翘起，亲自沏了杯茶给我：“看的摇头叹气的，怎么不去英雄救美？”

我接过茶，深深闻了闻：“怕是英雄做不了还成了扫兴的人。”

“我见你往日恣意洒脱，很有些我们那里姑娘的模样，原来骨子里还是一样，觉得女子应该出嫁从夫。”

“我并没有觉得女子低人一等，也并未觉得出嫁了就应该事事从夫家。”

他轻声哦道：“既然如此，刚刚怎么隔岸观火了？那名妇人想来过得不好，满身狼狈还被自家夫君在大街上拳打脚踢，如此不公，你居然只是在这里喝茶，可见你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无双说着，我眼前又闪过那女子的模样，确实很惨，这身打扮显然在夫家的日子过得很差，偏生那施暴的男子却是干干净净，只是那男子白生的高高大大，打起自家娘子来毫不手软，嘴里骂骂咧咧的也很难听，似乎眼前人不是枕边人而是天杀的恶人，妇人也只是一味的求饶，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男子姓李是个屠夫，力气够，手脚快，故而赚的银子不少，妇人跟他十余载，得一子一女，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屠夫李并没有什么坏毛病只不过贪杯，喝多了就喜欢对自家娘子骂骂咧咧甚至拳打脚踢，虽是如此，李家娘子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忍忍就过了，后来者屠夫李不知怎么勾搭上了一名俏寡妇，一门心思就是休妻娶寡妇，只是苦于李家娘子端庄孝顺，便是休妻也没有理由。

屠夫李想着纳那位俏寡妇为妾也是好的，可李家不同意，那就逼着李家娘子去说服，心情不好时更是拳打脚踢恨不得打死算了，这街坊邻居也不是没劝过，有的苦口婆心让屠夫李收心好好过日子，可人家不干，就迷恋俏寡妇的面容，也有些人劝李家娘子和离算了，可李家娘子也不干，那这下还劝什么？便只能每天看戏了。

到了这等田地，那妇人当真是可恨可怜，便是被屠夫李打得直不起腰，那李家娘子也没说自家男人的一句不是，只是求着他再给些时间能让爹娘同意寡妇进门，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就好像这是天生她该做的事一样，我看着这出戏心中又是气又是悲，又是叹。

他见我怔怔的，又出声：“罢了，你们大煜的女子素来就是如此，你便是不做什么，也不奇怪。”

我放下茶盏：“那我该挺身而出？该制止那屠夫还是指责那屠夫？”

他也放下茶盏：“难道不该？”

“那你为何不去？”

他微微耸肩，有些不屑：“你们大煜的事，我何必插手？”

“原来如此，我还到你和我想的一样明白，才袖手旁观的。”

“哦，这话什么意思？”

“此次我出面，那下次呢？下次我做什么？便是下次我又撞见了，我在出言呵斥，那下下次呢？寡妇不进门，这妇人就会一直这般遭打，寡妇进了门这妇人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我能挺身而出一次，还能挺身而出无数次吗？这李家娘子自己想不明白，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这次出面了，怕是两人都埋怨我，我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冷笑：“巧舌如簧罢了···照你这么说，这妇人的处境是自找的，无人能救了？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你们大煜的女子便只能这样过日子了？”

“我并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