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暗处人影攒动,看似平静的夜晚却藏着一场腥风血雨。
漆黑的夜里,一个影子悄然而逝,一个个人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倒下。不一会儿,整个府邸的下人都被杀光了。
女子一袭红衣紧身,黛眉轻扫,一双凤眸冰冷无情。手中一柄银剑在昏暗的灯光里闪烁着光芒,她站在一扇门前,里面烛火还未熄灭,要杀的那个人就在这间屋子里。
剑尖的血迹还未干,啪嗒啪嗒的往下滴,她慢慢走到门前,一脚踹开,里面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刺穿了胸膛。倾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试着剑上的血,温热的感觉从帕子上渗透。
她的手微微一抬,帕子掉落在地,红色的背影愈行愈远。忽然间脚步一顿,倾抬眼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站在一堆尸体中间,一双干净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漆黑的夜晚,昏暗的灯光下,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手中的剑微微动了动。孩子的眼睛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质,他看着倾,眼里是藏不住的慌张。
“愿意跟我走吗?”剑回了鞘,她面具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凤眸幽深,她不打算杀这个孩子。
她啊,可不是什么遵规守矩的人。
孩子看着她,稚嫩的童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你是坏人吗?”
闻言,她忽然笑了,凤眸微眯:“是啊,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杀人无数。
从前的倾,杀人从不手软,从不手下留情。
因为他说,那些人都是贪官污吏,那些人都该死。倾信了,可是现在,她疑惑了,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么?那些人是贪官污吏没错,可是他们的家人孩子做错了什么?
只不过是为了那些报酬吧。她这样想着,笑容愈发讽刺。
“想为他们报仇吗?跟我走的话,说不定有机会。”笑容渐渐淡去,倾从他身边走过,在门口停下来了脚步。
孩子转过身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语气天真无邪:“你杀了坏人,你不是坏人,是好人。”
她缓缓转身,眸底划过一丝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孩子迈着小短腿朝她奔来,扑进了她的怀里。倾的身子猛然一僵,她一动不动,任由这个孩子抱住她的大腿。
“他们打我,不给我饭吃。里面那个最坏,看着那些人打我,不管他们,有时候还和他们一起打我。”孩子指了指最里面的屋子,又快速的缩回手,抱住了倾的大腿。
倾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面色冷淡,握着剑的手却微微用力,“我带你走。”
……
异香袅袅之中,男子慢步走到她面前,苍白的脸上是温柔的笑,语气却冰冷得不行:“真的都杀光了吗?”
“是。”倾微微低头,面具掩住她的神色,一双眼里没有一点异样的情绪。
“我可是听说,少了个孩子的尸体。”他看着倾,神色复杂。
“可能是趁乱跑了吧。”倾抬眸看他,没有一丝的慌张失措,就像是她从未放跑那个孩子一样。两人对视良久,终于他转过了身:“清婉……你以前从来不会骗我。”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叶清婉是她的名字 。来到组织过后,她再也没用过这个名字,只有他会这么叫她。
叶清婉也曾想过,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是不一样的。她不会是工具,他们两个之间不存在利用,可这样美好的幻想被他亲手打碎,连渣都不剩。
她的家人因为贪官污吏的陷害,在那一天葬身于一场人为的大火之中。在熊熊烈火中,叶清婉被他救了出来,带回了组织成为了杀手。
他说,他们只是为了维护正义。为了被那些贪官污吏迫害的百姓,他们是对的。叶清婉对此深信不疑,后来,她亲眼看着三四岁的孩子死在他的刀下。
那只是一个孩子啊!
心底的良善巨兽在叫嚣着,嘶吼着,她的心头一次,动摇了。
“人都是会变的。”叶清婉缓缓说道。
男人眸中划过一丝黯然,他轻轻地笑了:“可我从未变过。”
那时候的叶清婉还不懂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她幡然醒悟时,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似乎是想解释吧,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就那样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沈墨,你还真是倔强。”门口忽然进来一个黑衣男子,容貌竟然和他一模一样。沈墨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竟然露出了警惕的神情:“沈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被称作沈安的男人笑了笑,说道:“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吧?还靠秘术吊着一条命是为了什么呢?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吗?”
瞳孔猛然一缩,沈墨上前一步,语气有些慌乱:“不许动她!”
“那我便动你好了。”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过了许久,沈墨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人。”
几个黑衣人接连走了进来,冲着坐在书案前的沈墨行了个礼,其中一人问:“主人可有什么吩咐?”
“杀了倾。”
此言一出,几个人面面相觑,十分惊讶于主人的这个命令。可是又看沈墨的神色,不像是一时冲动,他们只得道了一声是。
等到他们走后,沈墨看着门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眸里满是阴狠,与先前的他大相径庭。
沈家世代都是秘术师,个个都有容颜永驻的能力,这一代有两个传承者,沈安和沈墨。虽说是兄弟,却并不和睦,性格更是截然不同。
沈安阴险毒辣,沈墨温润如玉。而风华看似是沈墨的,背地里却被沈安操控着,他时常冒充沈安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后来被沈墨发现,他竟给沈墨施了秘术,迫使对方失去了能力,被他操控。
而沈墨,即使是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他依旧是独自一人承受,他不想让他心中那个正义凛然的女孩知道。他已经命不久矣,就让真相随着他堕入黑暗又能怎么样呢?
他想,只有恨透了他,她才能毫不顾虑地转身离开。
离开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