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面前这位年轻人的冒犯,知府举却显得沉稳,他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一步一步逼近,那个秀才看似十分镇定,但眼神上的慌乱还是出卖了他,他的脸一僵,嘴角不自然的快速抽动一下,咽了口口水后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这也并非是这秀才太过胆小,却偏要装出一副大胆的样子。对方是四品的知府举,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小秀才。以下犯上在现在这个朝代,对于一个平民来说,是莫大的罪过。
“‘贫贱不能移’即便是在牢狱之中,还不忘每日温习诗书。这样的儒生实属本朝之幸啊。”这个知府举阴晴不定,从喉咙里挤出一阵讽刺的笑,却在嘴上说着夸赞人的话:“这不禁让本官想起本官年幼时,为了考取秀才也像你们这般努力,不论严寒酷暑……”
“呵,反复无常,道貌岸然的小人也敢自称是读书人……”角落里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牢房似乎沉默一番,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那个站起来,身形修长的男人。
穿着一身青布衣,在牢房待了一天,这衣服上早已沾染了不少脏污。却仍然丝毫不掩盖这男人身上的气质,是一种清高士人的模样。
“知府举大人。说是请我们来府上商议要事却将我们关在此处。此举为何?”那人的语气凌冽起来,一双眉毛死拧着,锐利的目光一刻不曾从知府举的身上移开,像是要从知府举这一副皮囊里刺穿他肮脏的内心。
“唉——”知府举长叹一声,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本官也想与各位友好相处,可是你看各位……唉……”语罢,又是一声虚伪的长叹。
“你看你们,一见本官都是红了眼,恨不得扑上来撕咬本官,这幅姿态如何叫本官放心,如今这般已是十分客气。本官也不忍血流成河啊……”越说越慢,到最后知府举眼里迸发出一阵奇异的神色。那模样分明是在严厉的警告面前一干书生,面上却笑的更甚。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滑稽异常。
“好!那我们便友好同你商议!”那青年一甩袖袍,转身面对着牢房里一干坐着的同龄男子,声音不大却有力:“同窗们,我们如今这般乱打实是无法,不如坐下来跟知府举大人好好商议,给我们一个好交代,如何?”
书生们跟官府斗了这番就,也都疲乏了,若是找个折中的法子自然都是愿意的,就是有性子火烈的,推脱含蓄一番,也都应了。
我一看这幅场景,暗叫不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并不觉得这知府举不会再背后是小动作,方才还扬言好好对付这些书生,现在又说要好好商议,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信的。
接着黑暗溜进牢房,我小心翼翼避开各人视线,停在了墨砚的肩膀上。墨砚把头发束上,只用一根布带固定。看起来真是有一副模样,活脱脱一个书生。
墨砚明显也认出了我,冲我挤眉弄眼一番示意我放心。我急急忙忙环顾一番牢房里共有二十三人,而他们一开始只抓了二十二人。
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幸亏这次抓的人多,他们没发现多了一人。抬头就见墨砚冲我眨了下眼。我瞬间领悟,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