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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出山

临灾之间

冷嚎山群,钥崖小径。

凌凝、焰洛和卜鸽三人,带同赤豹小炎和大嘟,一同走在出山的小路之上,一路之上却是出奇的不曾有人阻拦,更不见有钥崖的弟子看守。焰洛的神色有点心虚的,骑在大嘟的背上,头则是一直低着,心则是一直想着……错与对。

“洛师弟,怎么了?快点啦,只要出了山,就安全了。”凌凝跟卜鸽一同骑在小炎背上,着急地跑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走在后面的焰洛。

走了不久,将近快要到达山门,凌凝和卜鸽的更是加快了脚步,如今的大嘟见卜鸽主人跑远了,也不顾焰洛是否愿意,也是加快了脚步。将近到达山门之际,忽听一声破空的鸟鸣,尖啸之声震耳欲聋。同一时间,只感觉头上有一庞然大物遮天盖云地向下压来。

焰洛心底一沉,抬头看去,失声叫道:“师父。”

巨鸟平稳地落在小径之内,挡住了三人的去路,愕然和胆怯的已经不止有焰洛一人了。

“焰洛,这……算是你第一次……违背我的意思擅自行动吧。”从巨鸟背上,跃下一人正是况一哲。

“师父……”焰洛跳落到地上,跪了下来。

况一哲一脸平和,竟然没有半分的怒意,双眼温柔而略带慈祥,只见他双手扶起身前的焰洛,随后问道。“你们真的要去?后果,不是你们想的简单。”

“嗯~”焰洛呆在一旁不敢作声,只有凌凝发出了一声坚定的回应。

“为什么?”况一哲看了看凌凝,又问道。

“不管师兄变成什么样子,至少我尽力过。”凌凝道。

“焰洛~”况一哲回头看着焰洛。

焰洛依然有点不自然,不敢开口,只是“在”地,应了一声。

“你是为什么?面对的,是邪灵,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卜鸽突然插口叫了出来:“起码……起码……珍惜过啊……”

况一哲突然之间仿佛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久久没有再言语,过了半晌,他才又慢慢地道:“好了,我知道就算我现在禁止你出山,你还是会违背我的。那…… 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师父,为什么。”焰洛惊愕。

况一哲并没回答,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一跃到了巨鸟背上,道:“我们在城东客栈汇合吧。”说着,也不等焰洛和凌凝他们有所反应,巨鸟已经张开了一双冒着火光的翅膀破空而去。“况一哲,不要再逃避了,越是被动与逃避,失去的就越多,你就是不懂珍惜,才会失去月芷。”翱翔天际,况一哲站在巨鸟背上,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守月城城门外郊,清风微微拂过靠山的长草,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轻轻地落在土地之上,在他身后的巨鸟似乎有一丝的不安,不停地发出“咕咕咕~咕咕咕~”的低鸣。

况一哲微微一笑,道:“你先回去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不在山中。”

“咕~”巨鸟似乎有所不愿,冒火的翅膀拍打着,几乎是要把身处的这片草地烧成灰烬。

况一哲面露威严,道“赤含。”

巨鸟赤含双眼水汪,满不情愿的转身,向冷嚎山群飞去,滑翔在空中,频频回头张望,却是等不到况一哲回心转意。冷嚎山群,群山壮丽,俯望下来,透过层层云雾,隐约看见荆崖的四季翠绿、凌崖的清河镜湖、钥崖的地势巧灵、砾坡的峰岩峡谷还有焰峰的灼热焰池。这巧妙得仿佛天工打造一般的境地,竟然是被造就于一个频临绝望的土地之上。

赤含平稳地降落在焰峰之上,爪子在地上踏了一下,只见身上的火光突然狂烧,顿时间全身就被包裹在火球之中,不过一小会的功夫,火光慢慢散去,站在原地的竟然是一个看似年幼的小女孩。一头火红的短发、一双闪着灵红的眼睛,身披的是一件用红色羽毛所织成的小短裙,一双光脚在焰峰之上跑来跑去。

“堂主……焰堂主……”略听远处有弟子在呼喊。

赤含好奇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边就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不慌不忙地身体又开始发生变化,当她出现在那弟子身前的时候,已然是况一哲的外表,丝毫不差。

“堂主,山主有事找您。”弟子恭敬地道。

赤含幻化成的况一哲,向那弟子微微点头,一手轻轻挥动示意弟子退下。

守月城城东。

“冰糖葫芦……”

“热腾腾的大包子……”

不算很宽阔的城东大街上,挤满了小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路上的群众的喧哗之声更是此起彼伏,与叫卖之声融合成一幅祥和太平的繁华景象。况一哲走在其中,有感身体满是疙瘩,不适应的感觉使他加快了脚步。在幽静的山上独自活下来了九百多年,已经忘却了繁华为何 样子,忘却了拥挤的感觉,如今再度踏足这个城镇,却只感烦躁不安。

“师父?小师父……小……师父……”突听人群之中有一女子声音喊来。

况一哲愕然地站定了身子,“小师父”这个久违的称呼在他耳边不断回旋, 那女子的声线、气质,仿若就是真正的月芷奇迹一般地出现在人群之中,时间就像是在一刹那回到了九百年前,熟悉的称呼。

“师父?师父你怎么会来这?”悦炙在况一哲呆定之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并轻轻地拍着他。

况一哲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悦炙……你…………”

悦炙拉着况一哲的手臂,心虚地向四周瞄了几眼,道:“师父,我们先进客栈再说,我爹的人马在到处找我呢。”

城东客栈,客房内。

“悦炙,你为什么叫我……小……小师父。”况一哲显得有点不自然地问道。

悦炙微微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老不好意思地道:“因为……你看样子没师伯他们年纪大嘛,我还觉得你比焰洛师兄的年纪还小呢。所以,就…………师父不喜欢啊?”

况一哲被悦炙这样一说,不自主地笑了起来,道:“我都快要上千岁了……”

两人互相笑了笑,气氛慢慢淡和下来,悦炙却显得有点等不及的样子,终于是比况一哲先以步开口:“师父,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我的信被你拦下来啦?凌凝师兄和焰洛师兄他们呢?”

“我还没问你,你们到底怎么了?”况一哲心里有着疑问,自然也是耐不住性子。

“血逐师兄他……他……他出事了啦……”悦炙哼吱半天,终于是把事情都告诉了况一哲。

况一哲听完悦炙的叙述,似乎想起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爹~?狼族~?”况一哲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和不安,坐在一旁的悦炙则是安静地不敢去打断况一哲的思考。

“你爹叫什么名字?”果然,不久以后,况一哲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终于是开口。

“我爹~ 他叫~焰裘!”

况一哲听到这个名字,大为震惊,一张愕然的脸是把悦炙也吓一大跳。

“师父,怎么了?你……认识我爹啊?”

况一哲呆定了半晌,伸手拿起茶杯,大口大口地喝了两杯水,才开口:“他是我师兄。”

“那么……”悦炙犹豫了一下,仿佛是又什么事想说又不敢说,最后还是说了出口:“那~当年你曾经……被邪灵附身的传言…………是真的啊?”

况一哲没有说话,笑了笑,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得去跟焰裘师兄,叙叙旧,他竟然打伤我的徒弟,我得跟他算算新旧账啊。”

“师父,你别去好不好,我爹会对你不利。”悦炙紧张地站起来,双手拉住况一哲的手。

这一幕,仿佛九百年前,那两小无猜的一对。当年调皮可爱又隐隐带着急分忧伤之美的月芷,也曾经如此,用自己的双手,牵住况一哲。焰峰后院的落叶,一片一片地,在温柔的风中缓缓落下。

况一哲双眼定视着悦炙,一直看着她,直到在悦炙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的红润。

“师父,你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

况一哲这时才回过神来,“呃~!对不起……”刚才的自己,是把悦炙当成是月芷了么?那中安心而幸福的感觉,原来已经久违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当这种感觉能够再一次出现的同时,为什么,时间又如此短暂呢。

顶坪高地,羽小雪的房间内。

今日的中午显得额外平静,没有听到门外有飞禽的叫声,更没有任何人路过的声音,羽小雪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早早就离开了,司徒血逐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直到一个微弱的脚步声传进了他那灵敏的耳朵里。微微的脚步声,能听出不是仆人,而且来者有着非一般的意图。

“好久不见了,师弟……”一个声音慢慢靠近,是凌傲。

司徒血逐慢慢地转过身,坐起来,低声说了一句:“冤家路窄啊。”

凌傲走近笼子,蹲下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我~ 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是这样看不起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吗?”

司徒血逐笑了笑,没有其他的动作:“对,不是你发现我和小鸽子的话,我和她都死在沙漠里了。不过,在孤月洞的时候,我也留了你一命,算扯平了吧。”

凌傲“哼”地笑了笑:“你害我任务失败,让擎隆那老家伙把我当发泄工具,我还要谢你?”

司徒血逐半躺下来:“你去那,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毁了月芷师母的遗体吗?那对你有什么好处?”

“错。”凌傲站起来,走到一旁的一张圆凳子上坐下,“我要的,是邪芒剑。”

“哈哈”司徒血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现在来找我,也是因为,要邪芒?”

“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我给你两条路。要不就乖乖的把邪芒剑交出来,要不……我就替羽小雪好好折磨你。”凌傲说着,一边取出他的武器金鳞杖。

司徒血逐邹了邹眉,心里似乎有特别的主意,他道:“没错,邪芒剑确实在我身上,我已经用‘灵气归附之法’把它附在了我身上。你得想办法,帮我脱困,在这笼子里,我没有灵力,又怎样把邪芒剑拿出来给你。”

凌傲疑惑地看了看司徒血逐:“放你出来?哼~你当我是傻瓜啊,你是狼魔,把你放出来,我还能拦得住你啊?”

司徒血逐耸了耸肩:“我真的是想给你,既然你不愿意,那~ 我也没办法啰,邪芒剑,是拿不出来了。”说完,司徒血逐又躺了下来,一脸无赖的神情。

凌傲无言以对,不知如何是好,久久没有回话。

司徒血逐斜眼偷瞄了凌傲两眼,微微一笑,继续到:“凌傲师兄啊~ 你是凌凝师兄最最最爱的师兄,我又怎么会伤害你呢?我要怎么向凌凝师兄交代喔。上次在孤月洞,我是不认识你,我才下手那么重的。你还怕什么?”

“好~ 就让你再欠我一次。”凌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个对策。

就在凌傲用钥匙打开了笼子大门的时候,两人同时感觉到,门外一股极其愤怒而已经暴升到极限的灵力,正慢慢的进到房里来。一个矮小老者的身影,也慢慢地显现在房间之内。

“擎隆?”还没等凌傲反应过来,已经是听到一声“嘭”地重击声,凌傲惨叫一声被一股隔空的力量打到了另一边的墙上。擎隆一脸灰黑,满身的杀气已经开始向司徒血逐逼近。司徒血逐依然站在笼子里,手脚上的铁链依然紧紧地把他铐住。

司徒血逐一手向旁边一扬,锋利的爪子伸出,同时手上扬出一阵火焰,正要举手狠狠地向擎隆拍下的时候,只感觉喉咙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抵触了喉咙。擎隆一只枯老得像是木柴一般的手,已经掐住了司徒血逐的脖子,把他按在了笼子的边上,手上的细针,也已经插入了司徒血逐的喉咙。

“呃~” 司徒血逐呻吟了一声,手上熄灭的火焰尝试再度亮起,却是因为双手被铁链铐住而无法打下,窒息的感觉已经慢慢浮现。“不行,再这样,就肯定死翘翘了。”司徒血逐心想,已经别无选择了。只好运起灵力,身上顿时被无数莹绿和赤红的点光包围,邪芒剑出现,司徒血逐手握邪芒,用尽全身仅余的力气。邪芒,插入了擎隆的身体,枯木一般的手,终于松开了。司徒血逐无力地倒在地上,细针的毒液使他并没有再次呼吸到空气的感觉,欲要昏迷的感觉更为浓烈。眼看擎隆一手按着腹部,手指间流着紫色的血液,一边慢慢弯下身去,目标,是司徒血逐手上的邪芒剑。

“谁也不许动邪芒……”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一个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听不出年纪,犹如根本没有声音而只是一种感觉。

擎隆听到这个声音,猛地退开了一步,不敢去碰邪芒。已经昏迷过去的司徒血逐躺在地上,手上虽然还按着邪芒剑,却已经无力再握紧。

“邪主。”擎隆缓缓退开,“敢问邪主,有何指示?”

“那只狼,是谁?”声音再次响起。

“他是冷嚎山群焰峰的二弟子,司徒血逐。”擎隆恭敬地回答。

“把他和邪芒,带到我这儿来……”

擎隆一脸不解,又不敢问,而那个声音也再没传来。擎隆只好把已经昏迷的司徒血逐和邪芒剑,一起抬了出去,绕过了两个算是别致的小庭院,他在一个像是大坑洞的边上,停了下来。这里,是顶坪高地的一条裂缝,下深万丈,裂缝的两边足有十丈来宽,长不见边,仿佛是一个悬崖一般。在裂缝之内,是无数的邪灵盘踞之地,幽旋游荡的邪灵,就好比一只又一只饥饿的冤魂,在裂缝之内游荡而不能踏出裂缝。

“快……”那个声音像是非常饥饿一般的声音再次传来。

擎隆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司徒血逐和邪芒剑,一同丢进了裂缝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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