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叫姐姐

叶款款看着师兄铁青的脸色，又在心里算起了时间线。

自己来到东夷，拜入四顾剑门下已经一年半了，算算时间范闲那个小崽子已经进京了，看看师兄这幅样子，想必牛栏街刺杀已经发生了。

一年半前，叶款款用回上辈子的名字:周悟，在出海的商船上遇见了四顾剑首徒云之澜，云之澜欣赏周悟的豪爽真诚，将她带回东夷。叶款款本以为云之澜只是邀她去东夷玩儿两天，不曾想，他将自己引荐给四顾剑，四顾剑当场就收她为徒，而云之澜则成了自己的师兄。

四顾剑将她当作关门弟子，亲传剑诀。叶款款的悟性极佳，甚至不需要四顾剑点播便能领悟，每日晨昏练剑，倒也勤快，四顾剑不出剑庐，平日里都是云之澜指点她练剑。

四顾剑乃至云之澜都时常惋惜，周悟入门太晚，但好在人如其名，悟性是一等一的高，也很勤奋，仅仅一年多已达六品。此等速度，便是北齐圣女，苦荷的关门弟子:海棠朵朵也要自叹不如。

一时间周悟名声大振，习武之人都知四顾剑收了一个绝世无双的天才当徒弟。

叶款款本来听到这些赞赏也是飘飘然，但随后想到，师父和大师兄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有一日他们知道了，怕是会埋怨自己。

大半年前，庆帝下令与北齐开战，北齐打败，庆国一点一点地蚕食北齐。加之这次牛栏街刺杀的事件。北齐与东夷都会派出使团前往南庆谈判。

云之澜也在使团之列。

云之澜小悟，我记得你是庆国人。

叶款款闻言，从红楼里抬头。

叶款款怎么了大师兄？

云之澜此番出使南庆，你不如同我一起去，也好回家看看。

叶款款......

叶款款在内心哀号，自己这个大师兄怕是不知道，自己当年可是离家出走的，再说自己的家可是监察院，庆国的皇宫也勉强算半个家。自己总不能当着东夷使团的面，堂而皇之地走进监察院吧！

叶款款我....我....再想想。

云之澜看见自己的小师妹满脸踌躇犹豫，也不好说什么。当年他在商船上遇见周悟时便觉奇怪，这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女孩为何要扮作男子外出闯荡？如今看来，许是和家里闹矛盾吧。庆国女子不像齐国女子那么三从四德，但庆国讲孝道，周悟此举在云之澜看来是不孝。但这个小师妹向来任性，云之澜有心劝诫，却也无可奈何。

云之澜你离家很久了......

叶款款瞪了师兄一眼，收起澹泊书局印发的红楼，离开了屋子。

叶款款提了剑，来到剑庐后的竹林里，她实在想不通云之澜一个粗犷的汉子，怎么啰嗦得像个娘子。想想在庆国的时候，庆帝也时常啰嗦自己。难不成自己就是被啰嗦的命？！

不过自己离开庆国确实很久了，叶款款心里其实很想念陈萍萍，想念范建，想念晨儿，若若，承泽......还有皇帝陛下。

如果，叶款款没有窥见庆帝眼中深藏着的爱意，她不会离开庆国。虽然，叶款款上辈子是个叔控...庆帝也确实一表人才...但，叶款款当时只感觉到了害怕。庆帝隐忍很辣，作为帝王他有雄心，治事铁腕，将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他想要自己，为了身边人的安全，叶款款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顺从。

叶款款长叹一口气，她并不想回京都，但是范闲杀了云之澜的两个女徒，而且范闲在京都过得并不如意，重点是算算日子，范闲和晨儿再过几个月便要大婚了！好歹叶轻眉当年将自己捡了回去，自己也有义务关心一下她的儿子。再说了，晨儿将她当姐姐看，晨儿大婚，自己也该观礼才是。

叶款款最终还是跟着云之澜回庆国了......

——

回到庆国，叶款款就埋在鸿胪寺给使团安排的院子里，哪儿也不去。要知道，这京都的店家们，十个有九个认识她。如今她随着东夷使团入京，还是小心为上。

但是再小心有些地方她还是得去的。

半夜子时，叶款款一身黑衣站在监察院的围墙下，寻思着，监察院是怕遭贼吗？怎么围墙又被加高了？！她绕着监察院走了一圈，发现自己当年刨的狗洞也被封了......

叶款款扶额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衰呢？这几日京都人员复杂，陈萍萍一定会住在监察院里。可是，自己就是没办法进去。

无奈之下，叶款款只好抽出随身携带的炭笔，监察院的墙上画了一只猪头，既然不能见到，能知会萍萍一下，自己回来了，也是好的。

随后叶款款去了范府，范府比监察院好进得多，但......却把搂着柳氏的范建吓得不轻。

范建丫头，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吓我......

叶款款看看衣衫不整的范建和满脸难以置信的柳氏，脸上有些讪讪的。

叶款款我是偷偷回来的，不敢白天来。

范建揉揉太阳穴，语气间有些无奈。

范建你是为范闲回来的？

叶款款舅舅，我知道牛栏街的事情了。

范建......范闲没事，你放心，陈萍萍护得紧呢。

叶款款我想见他。

范建抬眼看向叶款款，昏暗的灯光下，叶款款那双眸子亮得有些晃眼，范建看见叶款款手边的剑，微微皱起眉头。

范建你......习武了？

叶款款没打算瞒着他们。

叶款款嗯。

叶款款四顾剑是我师父。

范建咳咳咳！

范建放下手中的茶杯，正眼看着叶款款，女孩从前的温柔已被凌厉代替，圆润的脸庞已瘦得可见颧骨，有了几分剑客的阴冷之气。

范建你是随使团入京？

叶款款没错。

范建范闲在后院，你不要惊动他人。

——

范闲醒了，从叶款款跃入范府开始，他便醒了。但他并不担心，父亲的院子里，有虎卫保护，来者不过六品上的境界，是抵不过虎卫的。

只是，父亲的院子里安静得出奇，而那位闯入者，好像也很友好......

正当范闲疑惑时，那位闯入者走进了自己的院子，范闲暗暗运转起体内的真气，很快闯入者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款款我知道你醒了。

范闲疑惑，女的？

叶款款别装了，快起来。

范闲缓缓起身，心中的戒备丝毫未放。

范闲阁下何人？

叶款款从桌子上摸到火折子，点亮了一盏灯。让自己能够看见范闲，也让范闲能够看清自己。那范闲果然像书里写的那样，唇红齿白，奶油小生一枚，相貌柔美得让叶款款有了些恶趣味。

叶款款咪咪眼，嘴角一勾，一屁股坐在范闲的床上，伸手挑起范闲的下巴，轻声道:

叶款款来~臭弟弟

叶款款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