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命中注定

顾祉安“这么说，太后在我昏迷期间从未来过？”

两人皆倚在软塌之上，认真分析着事情的始末。

百里昊和“嗯，期间你爹还入了趟宫，大概已经知道是她动的手脚，不过，朕对外依旧宣称你是失足落水…”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百里昊和“小安，你不会怪朕吧。”

顾祉安“为啥怪你？”

百里昊和“怪朕，不能言明真相，不能护你周全……”

他眼中的愧疚之色又浓了许多。

顾祉安微笑着摇了摇头，

顾祉安“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眼下的局势虽然我们占了上风，可太后既然敢对我贸然动手，说明她还留有后路，你要是因为这事跟她撕破脸，得不偿失。”

百里昊和“你同朕想得一样，不过接下来咱们大概能过段安稳日子了。”

顾祉安“安稳日子？”

小皇帝眉头舒展了些。

百里昊和“不错，你爹此次入宫应该给了太后不小的警告，她随位居高位，可还是得依仗你爹那样手握实权的重臣，更何况如今安西侯府衰落，贺氏之大，恐怕也只有你爹能撑着了。”

顾祉安听完这番话心情明朗了许多，不过还是纠正他

顾祉安“什么‘我爹’啊，我跟玄武侯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连那玄武侯长啥样我都不知道。”

百里昊和轻笑一声，紧了紧怀抱

百里昊和“是是是，朕知道了。”

谈起栎城战事，百里昊和滔滔不绝地对她讲起鸿煊鸿烁是如何联手，诱敌深入，又是如何以少胜多，击溃狼族十万铁骑。不过说实在话，顾祉安对这些事没多大兴趣，此时的百里昊和跟她高中时那位讲《李将军列传》的语文老师没多大区别。

说来也挺巧，正当顾祉安昏昏欲睡之际，几位太医一同求见，还端了盅补药来。

太医“启禀陛下，此乃我太医院倾众人毕生之所学配制的补药，还望娘娘趁热服下。”

为首的李太医说道。

百里昊和闻言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盅和备好的碗勺，笑着说要亲自喂她。顾祉安看了眼那黑漆漆的中药，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又不想拂他的意，便只能忍着苦涩，乖乖喝完了整盅。

原来“苦在舌甜在心”就是这么个感觉，顾祉安腹诽。

许是因为多日没睡上安稳觉，百里昊和终是抵不住困意，靠在她肩头睡去，顾祉安生怕他落枕便小心地将他挪到自己腿上，这倒方便了她欣赏仙子的睡颜。

十七岁，婴儿肥已尽数褪去，虽藏不住初生牛犊的稚嫩，却也显出了少年人的锐气。顾祉安如水的目光一遍遍勾勒着他的面容，在心中镌刻成像，虔诚供奉起来。

顾祉安昏迷的那些天，百里昊和比任何人都煎熬。

当太医颤颤巍巍地说“吉人自有天相”时，百里昊和的心仿佛在一瞬间沉到了湖底。即便希望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渺茫，他依旧不顾劝阻地守在她身边，甚至不敢睡去。

因为他怕再次睁眼时，便是生死诀别，天人永隔。

万幸，她没有离去。 

对于百里昊和来说，顾祉安不仅是他的发妻，更是他的知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

三岁即位，太后垂帘听政至今，他从出生起便被当成了夺权的工具，贺太后的言传身教使他早早失去了孩童心智。天下人称他傀儡皇帝，贺氏重臣对他熟视无睹，太后则费尽心机暗中掣肘，这都使少年的心越发寒冷。而百里鸿煊、百里鸿烁，虽同样出身于百里氏，流着皇族血脉，可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谁又能保证此一时的朋友不会变成彼一时的敌人。

皇位终究是孤独的。

于是他学会了如何隐藏锋芒保护自己，也学会了如何用天真面孔掩去阴谋的痕迹。这便是他，八面玲珑，诡计多端，却活得像具尸体，除了心脏还在跳动­——他的生命早已在暗流中褪色。

直到顾祉安出现。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沦陷于何时，或许是初尝情事的那晚，或许是第一个难以自抑的吻，亦或许是喜帕掀起时的惊鸿一瞥……

顾祉安曾说过要帮他，起初他只当是儿戏，谁知她真的愿意，甚至不惜性命。

她表达心意的方式从不是百转千回，即便百里昊和不想为儿女私情所困，也没能抵挡住她的直接与坦率。

这便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她是他灵魂的救赎。

正如百里昊和所料，一段时间里太后那边确实没了动作，倒是玄武侯府，隔三差五地来信问她是否安好，这还真给顾祉安出了个难题——她从小就没学过书法，硬笔写得宛如小学生，更别提软笔，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无奈之下只能找百里昊和代笔，可几次三番下来他也写得不耐烦，便亲自督促她练习书法，还派人在御书房多添了套桌椅。每日百里昊和下了朝处理奏折时顾祉安就在一旁练字。

虽是件枯燥事，他俩愣是从中品出了不少乐趣。其中就包括顾祉安为了偷懒不知羞耻没脸没皮地撩拨百里昊和，尔后这位血气方刚的小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当即清了御书房内的所有人，将她压在书案上一番云雨。

除了督促顾祉安练字，百里昊和还致力于掰正她的作息时间。

应试教育压迫下的顾祉安自然是练就了一身赖床好本事，最初那几天，百里昊和几乎使尽浑身解数却也没能撼动周公的地位，然而正当他想放弃这件苦差事时，却无意间找到了叫她起床的好方法。

那日，百里昊和醒得比往常早些，恰好听见了身边那位的呓语。

顾祉安“百里昊和…”

他心中甚是满足，看着顾祉安唇红齿白肤若凝脂越发觉得赏心悦目，便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事已至此，软香温玉在手，什么“君子不可乘人之危”的古训早被抛至耳后，他只顾低头在她唇瓣上辗转。半梦半醒的顾祉安自然经不起他这么折腾，连换个气都艰难至极，不过人倒是清醒了。她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却只见百里昊和一脸餮足地看着自己，说不清也道不明。

百里昊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苦差变美差，岂不妙哉？

然而这种安稳状态注定一触即破。

起先顾祉安以为贺太后的选秀计划已经作罢，便没与百里昊和提及此事，可谁知太后竟买通臣子联名上书，要求大选秀女、册立贵妃，为皇室增添子嗣，以佑国运昌盛，国脉延绵。百里昊和猝不及防被人摆了一道，心中着实不快，不过看着玄武侯越发难看的脸色，他倒也不急着亲自收拾那些唯利是图不堪重用的小人。

于他，该如何向顾祉安解释已然成了最为迫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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